正文 第40章 足跡天涯憶雲深(2 / 3)

漸回聽此一說,麵上立現羞赧,低頭說道:“漸回現在明白了,多謝邑帥提點。”

烏蘭若心道:你個粗漢的確應該臉紅,諒你也看不出阿淩是個女人,還竟然去吃她的醋。難道在你眼裏,你家邑帥真是個沉溺酒色的無知小兒嗎?

這樣想著,他不由得要笑,可轉念再一想:原來他對阿淩的愛護已經明顯到連一個愚魯的莽漢都看出來了,那麼她呢?記憶中的她,可是心細如發的……對,她一定早就體會出他的愛護了,所以她才敢對他疏於禮節、出言放肆!

可是她為什麼要刻意疏遠他呢?為什麼不肯與他相認?

或者……阿淩根本就不是她,是他自己照著心有所想,不知不覺地把兩者之間的一點相像誇大了?

也罷,就算阿淩不是她,至少是個有趣的人兒。雖然她言行可疑,又會防毒使毒,保不準就是對手派出的細作。

但看她心直口快的樣子,對他根本造不成威脅,出征時若有她在身邊,既可解悶,又可避免她在柳城與主子勾結,倒不失為一個一舉兩得的舉措!

“真的嗎?你要帶我去打獵?這次是打狼還是捕虎啊?”未央瞪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一杯接一杯暢飲的烏蘭若,滿眼都是不相信的神情。

烏蘭若似笑非笑地瞥未央一眼,冷不防一伸長臂,將她拉坐在自己身邊,端起手中的木碗就往她微張的嘴裏一灌。看她被嗆得咳嗽不止,他才得意地逼近她漲得通紅的臉,“哈哈”大笑:“為什麼我說每一句話,你都要問是不是真的?那麼你先告訴我,你叫阿淩,是真的嗎?你是個男人,是真的嗎?這美酒對我來說是佳釀,對你來說就是毒藥,是真的嗎?你除了懂得避開美酒這種毒藥,對天下劇毒一無所知,是真的嗎?什麼樣的人才會處處多疑?阿淩,你告訴我!”

未央連踢帶打地好不容易從烏蘭若手中掙脫出來,跳起來時順手拔出他放在身邊的彎刀,猛地一揮,將他手中的木碗劈成兩半,傲然說道:“我為什麼會懷疑你,你該問問你自己,你這個喜怒無常的蠻夷!你給我記清楚了,下次你要再敢這樣無禮,你的腦袋就會像這個木碗一樣!”

“不錯,不錯,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一時一刻不能離了你。所以,現在回答你剛才的提問,我,烏蘭若,柳城邑帥,是真的要帶我的奴隸阿淩去打獵,這樣你總信了吧?”烏蘭若將手中的兩截木碗拋在地上,笑嘻嘻地站起身來,強行抱起怒目而視的未央,不顧她的掙紮,幾大步送她到榻上,語氣低柔地說,“不要生氣了,我今後不再逼你喝酒就是!明日一早我們便要出發,我現在去做些安排,你好好休息吧!”

第二日一大早,未央在顛簸中醒來,周身都是烏蘭若熟悉的氣息。無孔不入的雪氣凜冽地衝鼻而來,使她一下子清醒:看來他們一行已經在狩獵的路上了。

烏蘭若看未央睜開眼睛,不等她開口就將她從懷中放在地上,親手替她披上蓑衣,同時吩咐人牽來一匹鞍韉簇新的棗紅馬,看著她爬上馬背,低低說一聲“小心跟緊我”,很快就在漫天的雪霧中模糊了身影。

三十多騎冒著風雪一路向北,直至深夜大雪驟停,他們也恰好進入一片莽莽林海。這期間眾人隻在中途就地休息了一次,各自給坐騎喂些草料,人也隻是啃幾口幹糧、喝幾口黍酒便繼續上馬疾行。

行動如此匆忙又詭秘,叫未央納悶了一路:他們要打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獵物?

林海雪原中積雪厚重,行路艱難,一行人就都下了馬,由烏蘭若領頭,副手郝連殿後,大家踩著同一行腳印向前跋涉。林中靜寂,趕路人的喘息聲仿佛也被冷冽的寒氣凍住,唯一能聽到就是皮靴踩在積雪上的“嚓嚓”聲。

這樣鴉雀不聞地走了一天,未央最初的興奮早已被沒膝的積雪消磨殆盡,看到雉雞、麅子、山兔、狐狸從眼前不遠處竄過,她也能像其他人一樣視而不見。在心裏將不知疲倦的烏蘭若咒罵了第一千次,又第一千零一次想要不顧恥笑地哀求他停下來歇一歇,她才終於活著聽到那個該死的蠻夷下令就地修整的命令。

未央抱著劍虛脫一般往雪地上一躺,腦子裏立馬冒出一句:這時候誰要敢叫她起來做什麼事,她一定把所有毒針都賞給他一人消受。突然想到這個人是烏蘭若的可能性最大,她不由得想要大笑,可是這個疲倦的笑容隻在她嘴角綻開一半,她的頭腦已經神遊太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