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公安部直屬特別警務二科T市臨時科,有點繞口是吧,你也可以直接叫特警二科,反正都是執行特別警務的,而我就是這一科的第三把交椅。截止到2009年12月13日淩晨1點之前,我還是一名意氣風發、正在特別執勤中的專業技術職務二級警督。但是現在,僅僅是從立交橋上一瞬間的失足,我就趴在地上鮮血迸流,而始作俑者就站在離我兩米開外的地方,瞪著眼睛直愣愣的觀望。
“幹你娘,瞪什麼瞪,沒看見老子高空墜落了?”我渾身抽痛的趴在地上,很想就這樣狠狠地罵那小子一句,但是我不能,因為簽訂的勞動合同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能在普通人前暴露自己的與眾不同,所以我隻能像個傻x一樣在地上裝死,為了保住我二級警督的警銜以及副科級的職稱拚命忍耐。畢竟,世界上很少有地方能給一個吸血鬼這麼完美的身份和優厚的待遇,況且我還有40年的住房貸款沒有還清。
是的,我是個吸血鬼,所以我不怕從高處摔下來,但我也是會疼的,因此我這次摔在地上,完全是一場冥冥中有定數般的意外。
首先,我不該想要在這麼個大冬天的晚上來一次執勤結束後的耍帥,打算從立交橋邊緣起跳一躍上附近居民樓的天台,上演奇幻電影裏的一幕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其次,我不該在即將起跳的一瞬間到處亂看,以至於跟立交橋正對麵居民樓二樓獨單的窗簾縫打了個照麵。
最後,這是最不應該的,他媽的為什麼淩晨一點多還會有人不好好睡覺好好創造人類偏偏從那個窗簾縫裏看出去,而且似乎還在一直盯著我。
“媽的!被人看見了,”我心中一凜,更糟糕的是,我已經知道他在看我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實現了自己華麗的飛躍,那麼第二天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科長就會獰笑著讓我去馬路上開始協勤生涯,如果我不跳,那麼幾乎半個身子都已經前傾了的我就會成為曆史上第一個失足從高處摔下來的傻x吸血鬼。
無論那個都不好,但是時間已經替我做了決定。
巨大的衝擊力迎麵撲來,我感覺自己的內髒好像要從後背衝出去一樣,手腳都在痙攣,脊柱好像也受了損傷,因為我完全無法自主控製我的四肢。不過我是個血統優秀的吸血鬼,雖然再生什麼的也是需要緩衝的,但僅僅是兩三分鍾後,我似乎已經能站起來了。
“很好,今天這一幕就當成沒發生吧,”我翻著白眼準備爬起來落跑,但就在我正努力和不大聽話的四肢奮戰的時候,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穿過幹冷的空氣,讓我本就鬱悶的心情霎時又是一凜。
老子不會這麼倒黴吧……
我微抬了頭,然後知道了原來今天我就是這麼倒黴。那個從窗簾縫偷窺我的混帳小子,他不知道遇到狀況一定要馬上通知警察嗎?!即使長話短說,最快也得有個一分多鍾,而在這寶貴的一分多鍾裏,我就可以及時逃之夭夭,至於這混小子也就是被警察批評教育一通,頂多罰點款。現在是什麼狀況?你顛顛的第一時間奔過來,我想跑都沒得跑,大家有緣對視一場,你就這麼想害我去協勤麼……
身下的血跡已經因為寒風變得冰冷粘稠,浸透了外衣緊緊的貼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雖然心裏對著混小子一陣痛罵,但這樣的情勢下我卻不得不選擇繼續趴在冰涼的柏油地麵上扮演瀕死的重傷員。透過滿臉血汙,我模糊的看到那小子在離我兩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打量一通過後才掏出手機嘰哩哇啦的報警,也許是吸血鬼對人類的偏見,不知怎的,我就是覺得那聲音裏帶著一股遮掩不住的,獵奇的欣喜。
“這小子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在12月的寒夜裏,作為一個連存在都被拒絕承認的異類,我對人類的好感度降到了曆史最低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