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了半月有餘,時值盛夏,天地間熱的仿佛隻剩下知了,整日在耳邊聒噪地叫著。整個人沒有絲毫力氣,也沒有精力出門玩耍,隻靜坐在藤椅上等著汗水漸漸打濕羅衫。
“清倻!”我再也忍受不了屋中沉悶的氣氛,大聲叫嚷起來。“小姐,怎麼了?”清倻聽見我的聲音便匆匆跑了進來。“快扶我出去走走!整日悶在著屋中都要發病了!”我有些崩潰地搖搖頭,聽得身上的首飾一片叮鈴作響。清倻看我這樣子,不禁掩著嘴發起笑來,道:“太醫院可囑咐說小姐的病不能隨便下床呢!”說罷便準備轉身,卻被我死死攥住了衣袖。“好清倻,便不要取笑了,帶我出去轉轉吧。”我抬著一雙盈盈的眸華,委屈地望向她。清倻望向我,抿嘴一笑,上前來攙起我,向花園中走去。
走向湖邊有徐徐微風吹來,好歹吹散了些暑氣。看著水光粼粼,心中多少少了些燥熱。遣了清倻返回去拿些茶點來享用。看著園中桃夭李豔,便尋了塊石頭,準備歇息片刻。這就在這時,一陣從未聽聞過的奇異樂聲傳入了耳中。樂聲不似漢人音樂那般綿軟婉轉,卻也沒有塞上樂曲的蕩氣回腸。反而有絲絲清新。那樂器聽起來好似塤,卻與我以往聽到的塤大有不同。
邵家本就過著鐵馬金戈的日子,塞上的樂曲也未少聽聞,卻從未聽過這種樂曲。我不禁好奇起來,放佛被那樂聲吸引了一般,一瘸一拐地向樂聲傳來的方向走去。往湖邊行了幾步,便發現一個藏在竹林中的小屋。幽幽地發著樂聲。我猶豫片刻,看到路上還沒有清倻的影子便又大著膽子向前走去。靠近竹屋,一股奇異的香味便向我陣陣襲來。我吸吸鼻子,透過窗欞的縫隙向屋內窺去。卻見得大堂空無一人。屋中的裝飾分明顯示出這主人定是個蠻子。我不滿地撇撇嘴,自小看著爹南征北戰去打那些蠻子,我便對這身上體味濃鬱的民族沒什麼好感。
“既然來了,又為何甘心在屋外偷窺呢”竹屋的門突然打開,一個男聲端地想起。我被嚇了一跳,定了定神,打量起麵前的男子。男子膚若凝雪,麵色卻慘白。一雙清澈溫柔的眸子定定望著人,便讓人心定神安。實在是明眸剪水玉為肌。劍眉斜飛入鬢,看起來卻有幾分陰柔美。隻男子似乎腿部有疾,坐在一個特製的輪椅之上,雖是夏天,腿上卻蓋著厚厚的毯子。
“我,我才不屑偷窺你們這些蠻子呢!”我把腰杆挺得直直的,裝出很有底氣的樣子,卻不料這樣子在男子眼中甚是滑稽。“當今聖上都不敢呼我家王子蠻子,小小宮女倒是吃了豹子膽了!”男子身旁一位侍女撐圓了眼睛,大聲斥責道。我心中猛地一沉,早聽聞這宮中有位做人質的契丹皇子,卻不想被我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竹屋中碰到了。
“還不快報上宮名,定讓你明白偷窺宗王子的下場!”侍女許是覺得我怕了,便又逼問起來。“誰,誰,誰偷窺你家王子啊,我是聽見那奇奇怪怪的樂聲來探個究竟,哪想到竟是個蠻子!”話一出口,我便悔青了腸子。從小與父親養成的習慣,蠻子蠻子的叫著也罷不掉。
我看到那男子嘴角微微翹起,道:“若隻是個小宮女,便放過了吧!”說罷便操作輪椅向廳內走去,而竹屋的門好似被人牽住了般,狠狠關上,撲了我一鼻子的灰。我灰溜溜地揉了揉鼻子。聽到清倻喚我的聲音便急急趕了去。不敢說我去冒犯了契丹二皇子,隻得在清倻懷疑的眼光中隨意扯了個謊,便坐在湖邊享受起點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