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華臣逸也不會再回瀾縣,不管怎麼說,月滿則虧,做人總要懂得得失,他在瀾縣立下功勞,祈雨之事便不好再去操持,畢竟其他幾位大人都是日後要長居的同僚,弄得臉上無光,日後也不好相見,所以與其他人說一聲也一同來惠州,到時候也是要與將士們一同回京都。
蔣大人聽著項紹雲讓他避開,搖頭擺手。“不用,不用,老夫就在這吧,不用你們額外照顧,再說,老夫還有家人長隨呢,緊要關頭,避開就是了,你們的人還是用上緊要上頭。”
徐三爺點頭,蔣大人作為朝中能臣,怎麼也不是什麼也不懂的三流官員,他這般年歲,見識不少,自保的能力自然是有的。
夕陽慢慢浸上紅色,眼前沙海如塵,遙看去,好幾個方向冒出狼煙,這是將軍們就位準備就緒發出的信號,看在人眼中,生出悲涼來,有種孤煙直立,四下寂寥之感,就是徐淳璋這樣的,也知道感概幾句。
夕陽下沉,直到地麵開始模糊不清,徐三爺抬手,放下。“生火,放水。”四個字決定了沙海中不知處的人的命運。
帳前早已經準備好淋上燈油的柴堆遇火把便著,這一處點燃,遠處幾個駐守了人將士的地方也同時點燃。
猶如開閘般,此時大家明白了王大頭驚心在沙海兩邊徘徊暗查到底做了什麼,這是一條從惠州境內河流引過來的河水,雖然隻是一支很小的分流,可前幾年朝廷派了工部的人去惠州築壩修渠,就是為了那條長河,項紹雲對此十分了解,更不要說梁大人了,所以從什麼地方節流過來,需要怎麼引流,王大頭得了他們兩人確切的認證,將此事辦得極為漂亮,河水從帳前流過,通過引流恰好對準了一處流沙處,源源不見盡頭的河水從那裏流進去之後,不見了蹤跡,可在場的人卻知道,它去向哪裏,它的出口在哪裏。
此時要做的便是等待。
近子時,遠方傳來慘叫聲,由韋伯駐守的出口放出煙火,這處平原上,每個人都看得真切,來了。
沒多時,其他幾個地方也放了煙火,大帳前的出口還在不停的灌水進去,夜風吹來,在場的人,衣衫鎧甲冷光雪白,人人將手放在劍鞘上,目不轉睛的關注著眼前的絲毫。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繼前幾日在群山裏那場之後,這一次,是守株待兔,是歸程尾章。
徐家幾個來請戰支援其他幾位將軍,其實是怕見不到那被河水製服的旱魃吧,徐三爺準了,幾個翻身上馬,沿著沙海邊緣去往各處。
一夜的拘捕,天明時,到處鐵鎖鏗鏘聲陸續過來,近了才看清,人數真是不少,韋伯那一處,壓著個頭戴冠翎的人過來,兵士一壓他跪下,韋伯來報。“三爺,這便是他們的酋長,末將守到現在才待他出來。”
沙海裏的情景到底怎麼樣,他們一眾人不知道,當然也不想知道,誰也不願將自己的性命擺在大自然得天獨厚的殺人利器麵前,尋這等不要命的作為,所以徐三爺給他們的話是,守著,待他們出來,要是不出,幾天幾夜灌水,但卻不能以身犯險,私下進入,違者立斬。
有徐三爺的軍令在,其他人就是再好奇,也不敢違抗,所以這麼多人隻敢守著出口,出來一個逮一個,直到一夜過去,才等著了這個頭目。
韋伯等徐三爺點頭後,低頭去喝那人。“都統麵前還不行禮,活得不耐煩了。”而後又嗬斥。“抬起頭來。”
站在徐三爺之後的人都去看這個咒霧的酋長長什麼模樣,那人不願抬頭,強壓著他的兵士,將他的下巴往上抬,一張臉,將在場的人看得愣住,徐三爺瞳孔微張,嘴唇緊抿,雖然心裏仿若著了火,可還是很快鎮靜下來,語氣裏說不出什麼意思。“故人來啊。”
手一揮,示意將人壓下去好好看押,自己轉身回帳了,一夜沒睡,雖然不是很累,不過,他需要好好靜一靜。
其他人見他這般也不敢進去打擾,韋伯親自將人壓下去看押住,他有些明白徐三爺的心情了。
徐淳璋就著沙地,席地而坐,其他人也坐下,火頭兵來分發幹糧,這事了了,立即就要拔營回京了,所以來不及煮飯食,隻能用些幹糧,華臣逸一癱便仰頭躺好,心裏也再琢磨,一旁耳朵也是細心聽著徐家兄弟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