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詅心下一想。“這個我聽周媽媽提起,當年是我母親離世之後,老太爺便將家中事務交給大哥處理,他自己常年走商,回來便宿在姨娘院子裏,家中事都不大管,也是從那麼時候,周媽媽守著我每日去見大哥,時有處理家務的時候會讓小廝去取了印章來,因為我母親之前處理家事都是周媽媽陪著,從來沒見過處理賬冊的時候會用上什麼印章,故而,周媽媽才會留意。”
周媽媽是什麼人,那是現在唯一一個當年從常州來的人,是項老夫人留在身邊的人,她若這樣說必是真的就是這樣,隻不過當年周媽媽雖與項老夫人一直陪伴,但當年的華家定然沒有什麼大的動靜,就是有,以華老爺與華老太爺的心思,怎麼也不會讓她一個奴婢知道得詳盡,這樣一來,印章確實是在項老夫人到項家之後才有了效用,而且是項老夫人離世之後,項老太爺為了某種原因將印章弄成可代表項家家主的象征,雖然惦記的人很多,但最危險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將某種原不可公開不可告人的事情擺在人前,就是知道或不知道的人,都會對它有顧及,所以從項家大爺到項家大奶奶掌管印章期間,華如煙都沒有得手,故而隱藏在項家十數年,說來說去還是說到這枚印章本身有什麼玄機,項詅自己也不確定。“若不然,試試用火。”
徐三爺與項紹雲兩人同時看她,若是自家看不出有什麼玄機,實在沒法子了,可以直接將印章呈給聖上,這便是把麻煩丟出去了,可若是這東西受不了用火,萬一燒沒了,怎麼想聖上交代,解釋得清嗎,但若是沒弄清就呈上去,聖上若是怪罪可怎麼好,如今怎麼做都是麻煩。
項詅伸手將印章拿在手裏,將栓在上麵的紅繩解下來,身邊兩人知道她要幹嘛,不過自己也不確定還阻止還是支持,所以便也這樣看著,火爐子裏麵燒得明晃晃的炭火發出讓人溫暖卻又忌憚的熱量,這是鼎四足雙耳祥獸爐,富貴人家常見得很,為了防止有炭灰飛揚,所以蓋了寶蓋,寶蓋上都是手指頭般大小的氣孔,爐子上半部分都有,若是想要將印章扔進去,從氣孔是不能的,隻能揭了寶蓋才可以,此時也不方便讓人進來,項詅看火爐基座是黃花梨木的底座,上麵放著用來打開寶蓋的木起子,伸手拿了要去揭寶蓋,誰想那的時候沒注意,起子上有許多倒鉤,才要用力時,那倒鉤刮破了手心,一陣刺痛傳來,‘嘶’徐三爺忙起身去看,項紹雲去接那木起子,惱了正要喚人進來問話,右手已經冒出血珠,忙用另一隻手去捂,沒想左手拿著印章,瞬間,小小的印章便被血液染了通紅,項詅一時氣急,隨手便把印章摔在遞上。“什麼勞什子東西,這會子也不能要了。”
徐三爺又氣又心疼,將項詅的手攤開,仔細看了傷口,也沒有東西紮在裏麵,取了幹淨帕子捂住,正要喚文尚拿上藥進來,項詅直愣愣的看著遞上,朝徐三爺示意,“噓,三爺您看。”
此時三人都站在火爐旁,被項詅摔在地上的印章因為染上鮮血而顯得紅黃間十分詭異,更奇怪的是此時印章開始有變化,三人噤聲看著,臉上表情十分精彩,項詅簡直要氣死,這東西難道是要吸血?徐三爺的想法是不會印章裏麵再飛出一隻蠱蟲?項紹雲的腦子裏麵更稀奇,這什麼稀奇玩意,自己日日隨身帶著怎麼不見它有變化,難道是這東西懂得認主,自己與它時日不長,所以才沒什麼這反應?
不管三人是怎麼想的,沒多大會兒,那印章從一開始是一枚完整的印章開始有了縫隙,其中那個還帶有很輕微的聲音,徐三爺聽之色變,難道這便是盛傳的“鬼穀子機關”?
上晉有許多奇人,早年間有一位自稱‘鬼穀子’的老道人,奇思妙想諸多,且十分精於機關設計,以前還能常見到他遺留下來的奇巧物件,如今多半被人收藏或是毀壞了,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如當年多,待他死後,他製作的東西更是稀缺,傳說他可以製出耳洞般大小的九孔玲瓏珠,若是從任意一孔而入水滴便其他八孔出水,十分罕見且珍貴,若是項家這枚印章是他作的,這麼多年沒有發現這印章的奇怪之處也是平常。
三人屏住氣息看著那印章,隨著嘀嗒的細微聲音之中慢慢舒展開來,想不到裏麵竟是絲絲銀線相互鑲嵌牽製,正中隱藏了一份折疊成指甲蓋般大小的紙張,看上去像是才放上去一般,十分嶄新,徐三爺按住項詅,示意項紹雲不要去,他自己上前去,此時印章已經沒了動靜,小心將它拿起來,此時現在被項詅的鮮血染過的地方隻剩下殷紅,像是會吸食一般,早就幹涸了,項詅取了頭上的發簪來遞給徐三爺,小心的將那折疊得十分之小巧的紙張挑出來,不過眨眼功夫,待那紙張跳出來落在徐三爺的手心裏,三人眼睜睜的看著印章從先前的模樣又收攏了變成一枚完整的印章,三人看得驚呆了,這得是什麼巧手做出這般讓人驚歎的東西來,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