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好了,常家女子長舌又無女德的話傳遍了整個京都,事事緊隨,常家再次成為人人關注的焦點,隻不過這一次是鄙夷的焦點。
不論常貴妃在自己宮裏絞爛了多少羅紗手帕,日日還是得到皇後宮裏聽訓,皇帝還是不見她,常將軍還是照舊被禁足在府裏,西大營就是想去也不能去,半年,待半年之後,不曉得西大營的營房門是不是還是朝著原來的地方開,陪著常貴妃的常氏女子個個心驚膽戰的,見天都是躲著常貴妃,就怕她一怒之下將自己發落了,不要說賜婚的親事了,就是還能不能好生生的活著都是難題。
不管常家鬧得怎樣翻天覆地,別人家的日子還是一天一天正正常常的過,八月過去,九月中旬,徐家天天有人從東郊碼頭卸了貨往府裏搬去,有熟悉的就問。“王家兄弟,府裏要建宅子呐。”
徐府裏的家人就會回。“是啊,是啊,咱們大少爺明年就要成親了,這是在備新房呢。”
都說著恭喜的話,也都一一受著。
九月過去,十月很快就來了,這一年,上半年初項詅碰上她人生中關鍵的事,就是在璟王府裏為璟王妃接生了璟王府的小王爺,那樣機緣巧合下,璟王妃似發現了西北的秘密,璟王爺直去西北已有一年多了,在與老太君同來西山別院之前,項詅與徐三爺將璟王妃需要的各種在外人看來似不知所以的東西,但項詅看懂了,可是不能說,六月時,璟王妃丟下才半歲的小王爺,將老王妃與小王爺送去皇太後宮中,帶著璟王府的親兵與她母家的哥哥,一路扮著項詅家裏來往西北的商隊踏上她的尋夫之旅,項詅亦不知道璟王妃這一趟將她們兩人的命運都改變了,可以說這一行將她們兩人一躍成了上晉朝的傳奇女子,但現在項詅不知道,璟王妃同樣不知道。
十月時,老太君回到侯府,天氣涼下來,她老寒病就開始犯了,半夜通常都睡不踏實,常常咳嗽,家裏請了許多名醫來看,都隻是一個結果,老太君年紀大了,根治不了,隻能緩解,可她這樣,看得家裏人心焦。
十月初十,大吉,魏大人送至侯府的手工師傅說可以了,就在這一天,依著魏大人的交代,全家人都去了府裏的東南角,那個原先建著微荷院的地方,此時表麵還是平地,可就在這平地下麵藏著上晉第一座此時還不為外人知道的宅院,今天之後成敗與否就看結果了,家人都來了,侯爺接過手工師傅手裏的火把,走到一處深凹下去像是地道的地方,那裏已經堆滿了幹柴,可是再裏麵全都是雪亮的銀霜炭,空地上家人放了鞭炮,火紅的炮紙到處飛揚,在這樣的場景下,在徐府所有人的注視下,侯爺將火把放置暗口,這便是要燒房子了。
至於這院子建得怎麼樣,格局布置如何,除了侯爺父子監工時有過粗略的印象,旁人是不懂得的,再說這院子還屬於實驗,成與不成誰也說不準。明晃晃的銀霜炭自侯爺點了第一處,其他三處,家人也點上,三天三夜,整個院子都是滾燙的,好在沒有煙,就這樣燒三天三夜不知道嚇壞多少人。
待地麵再也沒有溫度,原先的四個門敞開,工人小心的從裏麵開始掏灰,也慢慢拋開地麵表層的泥土,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先是表層,與泥土一樣的顏色,運走一部分泥土,師傅們就在一旁小心指揮,一聲悶響,喊停,所有人都上去看,徐三爺上去,用手去試探,就如一般陶瓷燒結一樣,有凹凸不平,也有砂眼,順著這一麵往下刨土,慢慢映現出尖尖的屋頂出來,整個表層都是灰白色,已經不同於原先的土黃色,再繼續往下,現出房簷、天窗,沿著建房橫梁的大體走向分出堂屋、後廂、左右兩邊側間,一共六間,每一間都有明顯的廊簷出來,這是日後還要裝飾的地方,整座主屋屋頂出來之後便是沿著牆麵往牆根拋開泥土,表層都是灰白色,這座不同於這個世代的建築展現在徐家人眼前。
師傅們先進去從主屋的前門,工人們都擁在門前,還在不住的往外運著灰末,項詅扶著老太君,世子妃扶著侯夫人,男人們先去,石階沒有弄出來,今天這裏隻是一個雛形,也是決定這樣的建築可不可行的時候,一個時辰之後,裏麵先進去的家人再出來都是灰頭土臉,即便是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樣貌,可是唯一可見的確實他們臉上的興奮,徐三爺往前走的步伐停下來,轉身找項詅,兩人一對視,心下都知道,這,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