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貫穩重的秦火卻在旁邊‘插’言道:四妹,你切不可誤會了二哥。當年柳葉軍兵敗之後,二哥的至‘交’好友與袍澤屬下人等不少人家都成了孤寡,一家老小無人照應,所以二哥才把他們一一安置在長安。因為大多數家庭沒有男人了,所以二哥隻能權充做這些人家的一家之主。外界傳言是多,可二哥行得端、坐的正。難道這不正該是咱們二哥應有的作為7
五義之中,陳渙雖名聲最高。一向出麵理事、照應五義雜事的卻是這個大哥秦火。
他為人穩重,說話當然極有分量。
鐵消姑聽著一呆,她相信秦大哥的為人。心中怒氣登時轉化為欽佩。歉意地衝著陳潢一笑,一腳又向索尖兒踹去,怒哼道:小子,險些信了你的讒言,壞了我們兄妹間的義氣。
索尖兒吃痛之下,並不吭聲,隻是撇嘴一笑,分明全然不信。
這時,隻聽陳洪開口道:我知道你們都奇怪這是什麼地方”
他環目四顧:這些,都是隋末以來,我所認識的那些死於那場戰‘亂’中的逝者的名字。說著,他伸手拿過一麵牌位來,小心地用衣袖在上麵輕輕地擦拭著。
因見他表情沉痛,旁邊人等一時也就不敢多話。隻聽陳湛慘笑道:沒錯,現在長安城中,我是有很多的家,可再多的家,也等於沒家。隻有在這兒,我才能感覺到真真正正的家。
我老了。別跟我說什麼我猶在壯年,其實我心已死。你們都好奇我平素在做什麼吧?說著,他把那麵牌位放好,又取過另一麵來,放在手裏輕輕擦拭著。
這一向,近十年來,我都在做個木匠,也隻情願做個木匠。很多很多年前,我爹就是個木匠,我的爺爺也是,他們斷想不到自己家裏會出來一個拿刀仗劍的人。起先。我一直以為他們告訴我的那些道理都是錯的,現在,哪怕那些道理在我看來仍舊是錯的,可那錯畢竟也是美麗的錯,平生錯拿刀歹,不過為了安穩,可最終,
他環顧四周,我終究還是喪失了一切的安穩。
這屋裏,所有的一切,無論是靈位,還是木器,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說來慚愧,咱們號稱市並五義。承你們四個不棄,還都叫我一聲“二哥”可這些年來,我何曾做過什麼一怒拔劍,打抱不平的事7我不過是每天柴米油鹽,‘操’心‘操’心那些家小的生路,剩下的時間,就越來越沉浸在往事裏,不停地努力去回憶過往那些年中一些略微生疏的名字,努力去把他們的平生事跡一一想起。然後。再做上這麼一個靈位,,他望著那些靈位歎了口氣,再把他們供奉在這裏。那感覺,就像從已流逝的生命中挽回了一點兒什麼。
銳著,他對著那些架子上的靈位,喃喃地念起了上麵的名字:周百流、張‘插’、劉鬼兒,這些不是武藝比我高超,就是比我更年輕有為,還有的遠比我人好”他們都該活下來。哪承想,最後活下來的卻是我這個最沒出息的。
我這個,最沒出息的人隻求芶活於這難得的治世,再不想惹上什麼麻煩。哪承想,你想離麻煩遠遠的,那麻煩卻隻追著你來了。說著。他眼望向他那四個弟妹,你們可知,咱們此時,已惹下了天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