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06年,中華大地進入混亂的戰國時期,秦、楚、齊、燕、趙、魏、韓七雄並立意欲逐鹿中原,在大爭之世的廣袤天地裏正悄然醞釀著一場突如其來的巨大風暴。
燕國首都,薊。
凜冽的北風呼嘯,身處極北之地的冬天比他國都來得更猛烈些,就連巍峨的城門也不禁染上幾分霜白之氣。川流不息入城的人流中,一位目光散亂披頭散發的襤褸少年,竟赤著雙腳神情恍惚的緩緩而行。
“站住!”
守城衛士攔住欲入城的少年,寒冬臘月見他僅身著件破爛單衣,心中頓時生疑:莫非此人是流民?肮髒不堪的少年用凍得發紫的嘴唇顫抖道,“請問軍爺,這裏就是燕國首都嘛?”雙手抱住肩頭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是又怎樣?”衛士虎目一翻聞到股惡心的餿臭之氣,掩著鼻子不悅的揮揮手,“大燕都城豈是人人都能進?趕緊給老子滾,否則——”他揚了揚手中的長矛試圖恫嚇對方,少年垂頭歎口氣,拱手道,“請高抬貴手。”躬身三拜顯得謙卑之極。
“呸!”
衛士嘴角一瞥抬腳狠狠踹向少年,嘴裏嘟囔道,“臭乞丐還想詐老子?不滾就宰了你。”奇怪的是,少年雖看似身單力薄卻敏銳的閃過他的大腳,吃癟的衛士頓時惱羞成怒,咬牙切齒挺起長矛就要痛下殺手,少年怒目而視,身體散發出的灼熱氣息似乎要將冷空氣給點燃。
“住手。”
就在少年要血染城下時,不遠處一輛青銅馬車上卻傳來優雅男聲,衛士悻悻收起武器臉上頗有幾分忌憚,狠啐一口少年,“哼,算你走****運。”
車內男子淡淡問道,“你要進城?”
少年咬住幹裂發紫的嘴唇點點頭,眼中透著股不屈的光芒。片刻後,馬車上再次傳出男子悅耳的聲音,“上來吧。”
衛士麵有慍色盯著少年吃力爬上車,湊過來說道:“將軍有令,閑雜人等不得入城,以免混進敵國探子,雖然您是秦國公子,但也不能為難我們啊。”
“好說,”車內男子扔出一袋錢,“有勞軍爺費心,綿薄心意請兄弟們去喝酒去去寒氣。”城門衛士見錢眼睜開,利索的將錢袋揣進懷中,心照不宣的側身讓開通路,隻聽一聲鞭響,馬車便帶起滾滾塵土進入都城。
少年也不多言,靜靜坐在車邊瞟了眼男子,隻見他身穿紅黑相間的窄袖寬袍,披著條雪貂絨坎肩,五官雖算不上英俊卻顯得十分爽朗,正閉眼把玩件潔白無暇的環形玉佩。
“秦國人?”男子並未睜眼,隻是隨手將坎肩扔給少年,“脾氣倒是不小。”
少年感激的將帶著淡淡香氣的坎肩披上,頓時冰冷的身體微微有了股暖意,他不停搓著紅腫的雙手奇道,“您為何知道我是秦人?”
“山東諸國氣候宜人,故而各個生的細皮嫩肉、唇紅齒白,哪裏似秦國莽荒之地又是苦寒之處,”男子嘴角露出笑意,“況且你身上這股酸臭味道也帶著幾分桀驁和倔強,因此才妄言你是秦人。”
少年依偎著坎肩哆嗦道,“多謝稷公子出手相助,無以為報,心中深感慚愧。”
“你不必謝我,有錢才能使鬼推磨,”公子稷臉上苦笑下,擺擺手慵懶的斜靠在玉枕上,“既然都是秦人自當相助,況且帶你進城隻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少年目光黯淡,若有所思道,“公子就不想歸國?遠離故土就不思鄉麼?”
“歸國?”男子眉頭一皺,睜開雙妙目打量著衣衫襤褸的少年,“未有王命,我豈敢擅自離開,”接著他話鋒一轉問道,“小兄弟為何如此落魄?來這裏又有何事?”
少年心中暗想:目前情況未明,我需小心行事以免被識破身份,他抱拳說道:“草民白起,是遊學列國的士子,隻是半道遇著強盜洗劫才一路乞討而來。”
“原來如此,”公子稷聽後唏噓不已,幽幽道,“想不到你也是苦命之人,請問今後有什麼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