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媚此時人在半空之中,肌膚上的黑色物質淡了一半,雖然依舊漆黑得好似燒窯的苦工,不過卻已經有了幾分人類的模樣。
在他身體皮膚之上,那詭異的黑色物質被不斷的排擠出來,變成一絲絲黑色煙霧向著天空中飄蕩而去,遠遠望去他就好似古書上那些駕著黑風,橫行霸道無所忌諱的妖魔,如果肩膀上再扛上一個耙子,就活脫脫是一個將要搶媳婦的黑豬頭了。
不過要想起當年那位頂著豬頭的老兄也是一個絕頂厲害的角色,就算是受了九九八十一次劫難,他那位神通廣大的師兄都丟了幾條姓名,受了不知道多殺次劫難,這頭豬卻不曾被真正打敗過。
上官媚的大腦中不知不覺冒出了這個奇怪的想法,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似乎思維和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分離開了。
前方浩劫重重,強者如林,在生命走到一次極限的盡頭,他的潛意識裏的求生欲望推動著他朝著在生死絕境之中拚殺出一條路來。下方高手如雲,不知道多少實力超過他的存在正各自施展自己一生珍藏的奧法秘技,沒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這一場大戰中活下去,活到什麼時候。
也許下一秒一道突如其來的閃光就會呼嘯而至,將它的身體粉碎得再也拚湊不到一起。也許在一掌拍死麵前敵人還沒有來得及抹平頭上的汗水,就會被人從後捅入一把刀子。
誰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誰能夠操控別人的生死。
幾乎擁有不壞之身的楊霄不知道,有著世間最多武器的易天行不知道,堪稱武道最強二人組的飛龍、孽龍不知道,掌控生死輪回薄的公冶萱不知道,即使鬼帝也不知道。
上官媚實力比不上這些人,但是他此刻偏偏有種把握命運的奇妙感覺,不知為何那被潛意識完全支配的電腦中有一種我一定不會死的堅毅。
思維在大腦中劃過一個強烈的信號,好似被泰坦巨人從高山上投擲出的雷霆擊中,瞬間麻痹了全身。
“啊!”
他發出一聲怒吼,雙腿便已經和堅硬的地麵發生了接觸。
和地麵接觸的皮靴在瞬間變成了數千塊蝴蝶一般四下翻飛的碎片,但是那雙猶自帶著像是章魚吐出的汁液擦過的腳掌卻堅定的和地麵貼在了一起。膝蓋出傳來十六次震蕩,每一次都好似山河決堤,江湖崩塌一般。
他知道這是地麵對任何敢於挑戰的存在發出的怒吼,隻是這種無知無覺的大地威嚴卻已經無法挑戰到他的身體極限了。
第四次極限,那橫亙在生物血脈、經絡、肌肉、內髒甚至種種人類尚且無法觸及的地方的壁壘,正漸漸裂出條條細縫,每一絲細縫中都能夠傳遞出屬於四次極限的強大氣息,上官媚再次將要跨出生命中重要的一步。
一個長滿的利齒的鬼怪正一口撕碎一個人類武士的肩膀,嘴裏猶自掛著血肉模糊的肉塊,突然感覺到身後墜下一塊巨石一般,下意識的一回頭,就見到一道細如發絲的琉璃色從上而下劈來,刹那間鬼怪被無聲無息的切割成了兩半,切割處平整的好似用打磨過的雕塑,沒有任何的不平整。
那隻剩下一隻手臂的人類武士咬著牙關,臉上冷汗直冒,在他的眼裏麵前出現的是一個全身漆黑的怪物,雖然依稀可以看出人類的外貌,但是卻讓人發自心底的生出寒意。
“你是人是鬼,若是人類就多殺些異類,畢竟就散將要鬥,也不願意死在這些鬼東西的肚子裏,那當年可是人類的胃。如果你是敵人,就快點把我殺了,我可不會領你的情的。”
斷臂武士身上猶自能夠放射出一絲絲的雷霆震蕩之聲,顯然未受傷之前也是一個武道登堂入室的大師級人物。
上官媚的目光卻隻是掃了他一眼,那一眼毫無一點人類感情的色彩,像是透過他看去,照徹十麵八方。
斷臂武士額頭上的冷汗滴落在眼睛裏,但是他的眼睛卻眨也不敢眨一下,等著上官媚一步一步從身邊走過,才像是得了一場大病的跌坐在地上。
上官媚從一處有一處的廝殺場走過,一雙黑色的腳掌從布滿屍體和血漿的地麵上踏過,每一次落腳都帶起一點血雨,斬殺掉正在搏殺當中的異類。即使他現在的思維中沒有半分的感情色彩,僅僅是一種突破關隘,打破險阻的意願在操控著他。
他的心底生出,那作為人類的自豪感仍然讓他沒有殺戮同類。被救的人呆呆的看著他走遠,心底中百感焦急,不知道這個冒著黑氣的家夥到底是不是同類,該不該感謝。有的強悍之輩被搶了對手,心中不忿,但是隻是一瞅上官媚那雙淡漠如霜雪般的眼神,就如避蛇蠍的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