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大陸,許昌郡,西平縣,陳府。
富麗堂皇的樓閣內,一位美婦正在啜泣。
在她的身前,雕花大床上,仰躺著一位麵色蒼白的年輕人,定睛看去,隻見年輕人下半身血淋淋一片,慘不忍睹。
美婦抹著淚,哭訴道:“我可憐的兒呀,你怎麼就這麼慘,嗚嗚嗚······”
“閉嘴!”
說話的是一位劍眉星目的中年人,看樣貌,倒是和年輕人有幾分相似,顯然,這是一家三口,他的身份自然是老爺。
美婦一滯,接著哭得就更加大聲了:“你個死沒良心的,南兒還是不是你親生的了?”
中年人麵色一僵,眼底全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懣之情。
他一拍案幾,恨恨地道:“還說?生出這麼個孽障,我老陳家的祖墳都在冒煙呢。”
美婦也知道自己兒子忒不是個東西,但畢竟自家兒子,怎麼著這胳膊肘也要往裏拐,於是轉移話題道:“是,南兒是頑劣了一點,做事衝動了一些,但那鍾家小姐又怎下得去如此重手!”
美婦指著陳南的胯下,慘然道:“你看看,南兒半個身子都被糟踐成什麼樣兒了?這還怎麼傳宗接代啊!”
“我都聽人說了,人家鍾家就連看門狗都放了出來,追著咱家南兒咬了整整半條街!這口氣,我們能咽得下去嗎?”
說到這,包括中年人在內,屋內的人麵上都不好看。
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鍾家這是完全不把老陳家放在眼裏呀,對此,中年人麵色發青,身上甚至還隱隱有一絲殺氣。
半響,陳老爺動了動唇角,全身鬆了下來,歎了口氣:“咽不下這口氣還能咋地?這事兒,也隻能怨他自己。”
“什麼?”
美婦這下終於坐不住了,露出了河東獅吼的真麵目,伸出兩隻手就要去掐陳老爺。
“夫人手下留情!”
“咳咳咳······”
陳老爺措手不及,被掐個正著,隻好想辦法去掰開美婦的九陰白骨爪,但奈何美婦心中憤恨,死不放手,陳老爺兩眼一翻,果斷采取圍魏救趙政策,反掐了回去。
眾家仆見此,無不抽動著嘴角,強忍著笑意,但也沒人敢上去勸架的,深怕殃及池魚,可見,這掐架的一幕,在老陳家並不少見。
就在兩人對掐得十分厲害,眾家仆全體看戲的檔口,一身簡潔白衣的女子踩著穩健的步子進了屋。
少女大約二八年華,麵容清麗脫俗,此刻卻擺著一張嚴肅的麵孔,仿佛高冷的孤月。
女子紅唇輕啟,滿是無奈:“爹,娘!”
“咳咳咳······”
對掐的兩人身形一滯,趕緊分開,各自理了理衣襟,裝作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陳老爺整了整衣領,沉默了不到三秒,便沉聲道:“那個······以諾啊,你來了,好,好。”
陳夫人相對更關心自己的兒子,急忙上前拉住女兒的嫩白小手:“以諾,剛剛張大夫臨走的時候,對你哥的病情,還說了些什麼沒有?”
張大夫自然是陳家請的郎中,來給陳南治病的。他做了一些簡單的處理,開了幾張方子之後,便搖著頭離開了。
當時陳老爺在縣衙辦公還沒有回來,陳夫人則肝腸寸斷,自己光顧著抽泣,摟著寶貝兒子哭了,什麼都聽不進去。
所以一些隱晦的內容,張大夫臨走反而是偷偷告訴了陳以諾。
陳以諾擺擺手,讓家仆和婢女們全都離開。
老管家點頭,領著一眾看戲的下人有序地退下。
所有人就算心底在發笑,這時候也都是一副唯唯諾諾心有戚戚焉的哭喪表情,就好像躺床上的陳南真是他們再生父母似的。
跟在最後的,卻是一位小書童。
她是陳南的貼身女婢,個子小小的,臉蛋兒圓圓的,乍看之下無甚出奇之處,實則她今年不過十二歲。
小丫頭側眼瞄了一下床榻,又瞥了一眼陳以諾嚴肅的表情,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弱弧度。
陳老爺:“張大夫怎麼說?”
沒了外人,陳以諾自也放下了強裝的威嚴,眉間有屢憂色:“張大夫沒有明說,但看情況,哥哥命是保住了。”
美婦舒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陳老爺卻心下一沉,往往好消息後麵跟著的那個壞消息,更加令人絕望。
他試探性地問道:“那南兒的那東西······”
陳以諾麵色一紅:“那東西勉強也保住了。”
陳夫人心下再次大安:“那就好,那就好。”
相對的,陳老爺麵色卻更加黑了,眼皮跳得厲害。
陳以諾輕咬下唇,眼底閃過一絲哀傷:“但哥哥這輩子都可能沒機會醒來了。”
陳家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