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4 宇寒蒼的執念(1 / 2)

頭發斑白的太監低伏著身子,低眉順眼垂著頭兩手恭敬地端著一白玉托盤,小心的進了屋。

時近夜晚,禦書房空曠,然而卻不昏暗,明亮的光亮下,玉盤上有三列牌子,第一列有一牌子比起旁的牌子,放的十分顯眼。

“皇上,該翻牌子了。”

尖細而蒼老的聲音夾雜著小心。

桌案後明黃的身影動了動,卻沒應聲,緩解了下酸痛的手腕,男人又一副更加凝重的神情埋首於那堆奏折,好像沒有聽到太監的話。

太監一時摸不清皇帝的心思,有些猶豫,然而想到德妃對自己的囑托,由不住抬頭大著膽子瞥了眼桌上那折子們,二十來本,估摸還得一個多時辰,然而時下已近夜晚,再不翻牌子,可就錯了時辰了。

“皇上…”

“誰允你在朕批閱奏折的時候出聲了。”

皇帝執筆的手未停,甚至聲音亦依舊平穩,仿若一汪古井平靜無波,然而太監卻硬生生從中聽出一絲血味的殺意,撲通,跪下了。

從他宇寒蒼踏著十七個親兄弟的屍首坐上龍椅之時,這天下便如帝王手中那隻點滿朱砂的狼毫,任君擺布,而從他皇袍加冕的那一刻,世間便再無一人可左右這位年輕君王的意思,而與之此刻,帝王那陰晴不定的性子也漸漸為世人所知。

宮外,人人都想見一見帝王尊麵,而宮內隨時可見帝王,卻無人敢直視,隻因…懼怕。

一語畢,太監已然麵無血色跪趴在地上,篩子般的抖。

臉上塗抹的白粉亦被抖得卡在皺紋內,蒼白的臉,鬼般可怖。

然而他現在全無一絲怨,亦不敢有,他隻後悔剛剛為何鬼迷心竅要收下德妃的好處來辦這件事。

本想著過兩年就可告老還鄉,走前給自己攢點棺材本,卻不想一時間忘了本分,忘了規矩。

明明…每年八月十五是皇上的禁忌,為何自己偏偏要在今日來尋皇帝晦氣,這不是上趕著作死麼…

就算他從皇帝五歲的時候就跟著他,可那又怎樣,當初從出生就跟著皇帝的暗衛不也因為碰了皇帝的一幅畫而在金鑾殿被腰斬了?

相比之下,他一百無一用的內臣,又算什麼,隻怕是隨手就能捏死的螻蟻,而後便有無數年輕而有眼力見兒的小太監頂替。

這皇宮,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奴才。

“皇上恕罪,奴才不是有意的,隻是今日是十五,太後念著祖宗規矩,讓奴才過來提醒您翻牌子,您…已經整整三個月不曾去後宮了,奴才…奴才跟在您身邊二十年整,看著您整日孤零零一人也是為您著急,望您早日尋個體己人。”

宇寒蒼聞言抬起頭,光落在那張棱角分明的麵龐將他襯的更加俊美,到底是念及舊情,他眉頭微微鬆開揮了揮手。

太監一看這便是不想翻牌子的意思,於是諾諾的應了一聲,便連忙撐著軟乎乎的老腿兒麻溜的退了出去。

而門開的一瞬,宇寒蒼也不知看到了什麼,臉色一柔放下了緊握一天的筆。

他起身來到最東邊的牆壁,摸摸索索了一會,突然在一個凸起那裏按了下,便有一暗格出現,裏麵是不下數百個畫軸。

宇寒蒼拿起最上麵一個,細細打開,輕盈的動作仿若對待珍寶。

八月十五圓盤般的月光透過四方窗子投映進來。

那是一副色彩微暗的畫,畫中是晚上,亦有一輪皎月,月光散落銀灰,照的紅色暖帳加了一分迷離,暖帳後有一個人規規矩矩的坐著,白色的衣服不染纖塵,仿若上神,一張驚豔絕世的臉龐更加完美的找不到一絲瑕疵,高高挑起的鳳眸擁有最惑人的弧度,偏偏卻承載著最狂傲不遜的神色,再濃密的睫羽也無法掩蓋主人高傲輕狂的個性,這眼,這眉,這淩傲紅唇,這絕世風骨,無不告知世人,他有多麼高高在上,多麼高不可攀。

偏的…讓人無法生厭。

因為,那張臉太美了,美得窒息,美的惑人心神,美得讓人內心由不得生出一絲齷齪下私欲,對他上下其手做點什麼。

比如,做一些過分的事兒,弄哭他!狠狠地弄哭他!

純白的仙兒,紅色的暖帳,暗色的欲望…

宇寒蒼摸著畫中人的臉,目露癡迷。

一幅畫也這般叫人心神不定,世上果真隻有你才能這般動搖我,到底何時才能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