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3)

岐封山雖然山勢連綿,山色秀美,山青水秀,山...,而且山腳有大片空曠處可作村鎮,但因巨獸橫行,從沒有人敢在這裏居住。

十八年前,這裏來了對年輕夫婦。男的看起來聰明,女的看起來機靈,可是,居然都不聽勸告,傻傻把家安到了岐封山裏--注意,不是山腳,是山裏!偶爾進山來的獵戶心地淳厚,見一次勸一次,並隨時做好替夫婦兩收屍的準備。

誰知--

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三年也過去了--這對夫婦不但沒成屍,還自封岐封山主,讓岐封山突然冒出個岐封鎮來。先是零星有幾幢瓦房建起,掛出酒店客棧的旗子,供零星客商打尖。一轉眼,零星瓦房變成街,零星客商變成商隊,車馬一天天多起來,人氣一點點旺起來。等十八年後今天,儼然一個全國最大的藥材商鋪聚集地!

為什麼?

因為,不巧,這夫婦中男的是經商天才,女的是練藥天才。兩個天才加起來,這岐封山想不成才都不行。先是自家賣藥,後是把藥方子賣給別人月結分紅,藥鋪一間間多起來,附設的衣食住行也一天天旺起來,再後來,聚集到這裏的已經不止岐封藥一種,各地有名的藥材鋪也往這裏開分店。於是,規模就這樣形成了。

當然,岐封山主的藥,仍是這裏最神奇一支。

有歌謠為證:岐封藥,閻王要,閻王吃了不敢尿。

“嘎嘎嘎...放屁,又粗又俗,還敢稱‘歌謠’?再說了,閻王爺不敢尿,和藥有什麼關係?”

這聲音尖而誇張,特別是開頭嘎嘎嘎三聲大笑,壓倒酒樓裏所有喧鬧,清清楚楚傳到在座各人耳中。眾人先是一陣靜默,繼而哄一下笑開。

因為那個嘎嘎嘎...實在太有特色了。

笑聲中,大夥的目光有誌一同轉向靠窗那張桌子。坐在那裏的,是一老一少兩個男人。老的山羊胡子,眯眼珠子,戴一文士帽子,打一白色扇子,很“儒雅”笑著。那少的二十來歲,頭上玉簪、指上金板指、腰上紫玉環,衣衫靴襪無一不上等,皮膚白白身子胖胖,典型富家公子,如果不是眉眼有點歪牙齒太黃,還是勉強入得眼的。那嘎嘎聲,正是這公子爺所發。

“少爺所言極是,其一,歌者雅也,山野粗人又如何能懂哉?其二,文理不通,岐封藥如果真的神奇,就該說‘岐封藥,閻王怕’,嗬嗬嗬,又豈有‘閻王要’之理?”老文士捏著胡子,搖頭晃腦間,條理分明。

“嘎嘎嘎...先生果然世外高人。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先生也!”公子爺舉杯:“敬先生一杯!”

“好說,好說!少爺禮賢下士,才是我輩福氣啊!”

一時間,你拍一、我拍二,老少兩人旁若無人,周圍生靈大大塗炭。當是時,內堂布簾挑起,走出一個女子,徑自端了個酒杯站到兩人桌前,淺笑盈盈:“小女子聽兩位客官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佩服佩服。來,小女子不才,敬二位一杯!”

這女子聲音清脆悅耳,脆中又帶了絲酥軟,聽在耳裏,簡直就是喝了口蜜。眾食客聞聲看來,又是倒抽一口氣--隻見她明眸如水,櫻唇如朱,頭上青絲盤繞如雲,有幾縷垂下來剛好擱在雪白的脖子上,無風情自生。這麼淺淺一笑,一湖靜水全給攪得春意橫生。

初初的一怔之後,有幾個熟客打起招呼來:“春老板好久不見你到店裏來了,都忙些什麼?”“春老板生意越做越大,人越來越美啊!”“春老板...”

那女子,原來就是這酒樓的老板。她轉身朝眾人福了一福,好一個“深山有佳人”。那公子爺被震得整個呆住,上下唇相隔遙遙。而老文士畢竟修行較深,咳咳兩聲回神,將酒一飲而盡:“過獎過獎,不敢不敢。”

“不過,兩位客官遠道而來,卻是不知歌謠的意思。”春老板將酒杯往桌上一扣,空出右手懶懶扶在腰上,做這個動作的人如果是張大嬸,那麼就是潑婦罵街,不過現在由春老板做出,所以--好一株弱柳扶風啊:“岐封鎮的藥藥到病除,妙手回春,這是遠遠近近都知道的。那閻王爺呢,嘿嗬,藝高人膽大嘛,不信邪,特意要了一付來看。嘿嗬,兩位道怎麼樣?”春老板扭個身,挑個眉:“嚇得他一逃三萬裏,半路憋急了硬是不敢稍作停留尿一尿!”

從她這麼一個俏生生嬌滴滴的女子口裏聽到“尿”字,眾人都忍俊不住笑起來。老文士跟著眾人要笑,突覺不妥,還未回味出到底是什麼不妥,卻見春老板笑容一斂神色一變,如水的雙眼瞬間冰封,左腳上抬,“咚”一聲狠狠踩在凳上,弱柳扶風成橫刀立馬。她斜斜仰起下巴,目光放到窗外,似乎再不屑看這一老一少:“我們岐封鎮不歡迎你們這種客人,請兩位速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