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黑風山,平了黑風洞,把你這一洞妖邪,都碾為粉!”
那怪聞言,嗬嗬冷笑道:“你這個潑物!原來昨夜那火就是你放的!你在那方丈
屋上,行凶招風,是我把一件袈裟拿來了,你待怎麼!你是那裏來的?姓甚名誰?有
多大手段,敢那等海口浪言!”行者道:“是你也認不得你老外公哩!你老外公乃大
唐上國駕前禦弟三藏法師之徒弟,姓孫,名悟空行者。若問老孫的手段,說出來,
教你魂飛魄散,死在眼前!”那怪道:“我不曾會你,有什麼手段,說來我聽。”行
者笑道:“我兒子,你站穩著,仔細聽之!我:
自小神通手段高,隨風變化逞英豪。養性修真熬日月,跳出輪回把命逃。一點
誠心曾訪道,靈台山上采藥苗。那山有個老仙長,壽年十萬八千高。老孫拜他為師
父,指我長生路一條。他說身內有丹藥,外邊采取枉徒勞。得傳大品天仙訣,若無
根本實難熬。回光內照寧心坐,身中日月坎離交。萬事不思全寡欲,六根清淨體堅
牢。返老還童容易得,超凡入聖路非
遙。三年無漏成仙體,不同俗輩受煎熬。
那怪聞言笑道:“你原來是那鬧天宮的弼馬溫麼?”行者最惱的是人叫他弼馬
溫;聽見這一聲,心中大怒。罵道:“你這賊怪!偷了袈裟不還,倒傷老爺!不要走!
看棒!”那黑漢側身躲過,綽長槍,劈手來迎。兩家這場好殺:
如意棒,黑纓槍,二人洞口逞剛強。分心劈臉刺,著臂照頭傷。這個橫丟陰棍
手,那個直拈急三槍。白虎爬山來探爪,黃龍臥道轉身忙。噴彩霧,吐毫光,兩個
妖仙不可量:一個是修正齊天聖,一個是成精黑大王。這場山裏相爭處,隻為袈裟
各不良。
那怪與行者鬥了十數回合,不分勝負。漸漸紅日當午,那黑漢舉槍架住鐵棒道:“孫
行者,我兩個且收兵,等我進了膳來,再與你賭鬥。”行者道:“你這個孽畜,教做
漢子?好漢子,半日兒就要吃飯?似老孫在山根下,整壓了五百餘年,也未曾嚐些湯
水,那裏便餓哩?莫推故!休走!還我袈裟來,方讓你去吃飯!”那怪虛幌一槍,撤身
入洞,關了石門,收回小怪,且安排筵宴,書寫請帖,邀請各山魔王慶會不題。
卻說行者攻門不開,也隻得回觀音院。那本寺僧人已葬埋了那老和尚,都在方
丈裏伏侍唐僧。早齋已畢,又擺上午齋。正那裏添湯換水,隻見行者從空降下,眾
僧禮拜,接入方丈,見了三藏。
三藏道:“悟空,你來了?袈裟如何?”行者道:“已有了根由。早是不曾冤了
這些和尚。原來是那黑風山妖怪偷了。老孫去暗暗的尋他,隻見他與一個白衣秀士,
一個老道人,坐在那芳草坡前講話。也是個不打自招的怪物,他忽然說出道:後日
是他母難之日,邀請諸邪來做生日;夜來得了一件錦佛衣,要以此為壽,作一大
宴,喚做‘慶賞佛衣會’。是老孫搶到麵前,打了一棍,那黑漢化風而走,道人也
不見了,隻把個白衣秀士打死,乃是一條白花蛇成精。我又急急趕到他洞口,叫他
出來與他賭鬥。他已承認了,是他拿回。戰夠這半日,不分勝負。那怪回洞,卻要
吃飯,關了石門,懼戰不出。老孫卻來回看師父,先報此信。已是有了袈裟的下落,
不怕他不還我。”
眾僧聞言,合掌的合掌,磕頭的磕頭,都念聲“南無阿彌陀佛!今日尋著下落,
我等方有了性命矣!”行者道:“你且休喜歡暢快,我還未曾到手,師父還未曾出門
哩。隻等有了袈裟,打發得我師父好好的出門,才是你們的安樂處;若稍有些須不
虞,老孫可是好惹的主子!可曾有好茶飯與我師父吃?可曾有好草料喂馬?”眾僧俱
滿口答應道:“有,有,有!更不曾一毫待怠慢了老爺。”三藏道:“自你去了這半日,
我已吃過了三次茶湯,兩餐齋供了。他俱不曾敢慢我。但隻是你還盡心竭力去尋取
袈裟回來。”行者道:“莫忙!既有下落,管情拿住這廝,還你原物。放心,放心!”
正說處,那上房院主,又整治素供,請孫老爺吃齋。行者卻吃了些須,再駕祥雲,
又去找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