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笑君笑了笑:“因為這樣比較嚴肅。”
她點了點頭算是讚同,不帶眼鏡的蘇笑君笑起來嘴角會有頑皮的味道,跟他的年齡極其相稱的慧黠。反之則富有壓迫力。
小姑娘去而複返,把手中甜品一樣樣擺放整齊,給徐自妍準備的是川貝雪耳燉木瓜和法式藍莓塔。徐自妍不覺奇怪,她這兩天有點小感冒,偶爾會咳嗽,而且她愛吃酸,藍莓塔的酸甜度適中,能消除她對甜食的抵觸心理。
那個不曾見過麵的甜點師傅為什麼能夠選中適合她的甜品?
“這裏的甜點師傅是誰?”
蘇笑君揚了揚眉,對她的敏銳很讚賞。“你認識的人。”
徐自妍想起蘇笑君交待小姑娘的話,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是孔靜殊?”
蘇笑君豎起大拇指:“回答正確。”
“怎麼,她還需要在這裏打工?難道‘新妍’給她的薪水還不能令她滿足?”徐自妍口氣略微不滿。
“靜殊她其實很辛苦。”蘇笑君收起玩笑的表情,很是鄭重其事。
徐自妍沒有追問,倒是驚訝地“哦”了聲,便等他繼續下去。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了婚,後來又各自再婚,都有了孩子。兩邊經濟狀況都不是很好,誰都不想多供養一個大學生增加負擔,所以她從高三開始就自力更生。‘新妍’的薪水肯定足夠支撐她的生活所需,但我知道她的目標不僅僅於此。”
徐自妍詫異孔靜殊不為她所知的過去,倒是跟她有幾分相似。難怪身上有一股拚勁,也難怪超出同齡的成熟。隻是身上有知足自若的氣韻,看不出這樣的生活給她的影響。僅此一點,她不得不承認,孔靜殊超出她的想象。
隻有同樣經曆的人才知道要在那麼年輕的時候獨立,需要忍受多少孤獨。
精神世界的淒風苦雨遠比物質世界的荒寒更讓人心痛。
“對有些人來說,曆練本身是莫大的財富,未必所有相同經曆的人人都苦大仇深。”蘇笑君像是看穿她所思所想。
徐自妍目光下意識地聚攏在蘇笑君臉上,到底是怎樣的環境造就出他這樣的人物?
“你盯著我做什麼?眼神看起來非常恐怖。”蘇笑君做出害怕的表情,可憐兮兮得叫人發笑。
徐自妍苦笑地搖頭,她怎麼會覺得他成熟而可怕,分明還是稚氣頑劣的男孩。
“想把你解剖看看而已。”徐自妍嘴角帶上一絲自己都很難察覺的笑。
蘇笑君笑嘻嘻地說:“對救命恩人下此毒手,可謂沒有江湖道義。”
徐自妍哼了一聲:“對你,道義兩個字實在用不上。”
他們一邊鬥嘴,徐自妍麵前的甜點不知不覺消滅大半。孔靜殊的手藝好得令她吃驚,相比起來,那天早晨在她家裏喝到的粥乏善可陳得多。
“她的心願是什麼?”徐自妍忍不住問。
蘇笑君聳了聳肩膀,狡黠地笑:“我不告訴你。”
徐自妍氣悶,憤恨用刀叉地將藍莓塔分開,蘇笑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目光卻逐漸幽深起來。
把她帶走是不願意她跟鍾浩起衝突,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很喜歡逗弄她。她雖然總是冷著臉,給人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但內心卻像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遇到不能掌握的事情就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生氣的模樣一點都不像二十六歲的成熟女人。
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愣是把他帶到她的麵前。
看她喜、看她怒、看她憂、看她苦。
而後,五味俱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