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83年,那時葛由的頭上還有頭發,很多人對中國足球還心存幻想,旅遊基本上是洋鬼子的玩意,千島湖附近還是萬徑人蹤滅的荒涼之地。
三月梨花開,千島湖附近某鄉村,一莫姓武夫正在等著他名義上的第三個孩子出生,而實際上這是他的第八個孩子,正在生產的楊夫人心想要是生出來還是個女孩,她會親手把這孩子掐死,然後自殺。
因為我選擇了做個男人,所以我活著。接生婆向莫某道喜的時候,老莫頓時老淚眾橫,感歎上天開眼為時不晚。
我叫莫小壞,可惜我剛滿一歲的時候就讓取這個名字的人失望。那時候,我參加了一項活動叫抓周,據說當時擺在我麵前的物品有:字典、毛筆、算盤、人民幣。我在桌上爬來爬去,什麼也沒抓,倒是把五姐的小花裙上的蝴蝶結給抓掉了。姐姐們笑了,父親卻笑不起來,心想千傾地上的這根獨苗怕是個**之徒,恐怕不隻是有點壞。
習武之人都有些重男輕女的思想,父親亦不能免俗,為了生個男孩,五個姐姐都曾在親戚家寄養過。縱使這樣,我家的房梁還是被掀了無數次,當年的計劃生育正是曆史以來最嚴苛的時期,斑駁的圍牆上隨處可見“生男生女都一樣,超生違法。”
生男生女怎麼可能一樣,如今是個女孩就可抵千金,而男孩很大一部分都成了娶妻要傾家蕩產的敗家子。可我父親當時看不到世界變化之快,生了七個女兒是多麼光榮的一件事情,簡直就是個英雄父親。
父親生怕我在這麼多女性的溺愛下,將來沒有陽剛之氣,於是矯枉過正,六歲就將我送進文武學校,一年隻能見家人一次的那種,校長是他的師弟,對我格外“照顧”,所以我的童年以至少年都可以用被虐待來形容。好不容易熬到十八歲,終於可以出來耀武揚威了,卻被送進另一個殘酷的環境——特種部隊。
轉業回來,父親恐怕再也找不到約束我的理由和勇氣,如今他老了,白發蒼蒼,身形佝僂,站在一起,他更像個小孩。畢竟我的大外甥都已經開始談戀愛,父親很快就可以享受四世同堂了,父愛如山,很多時候,我的理解是被一座大山壓迫。如今這座山眼看就要垮了,我才恍然明白他這些年對我的磨練,就是怕自己有一天老了,沒有能力保護我,而本領才是對我最好的保護。
最後一次和父親比試劍法,父親節節敗退,大汗淋漓,盡管我每次出劍都隨意得天馬行空,力道不足三分,可再精湛的武藝離開了年輕的體魄便什麼都不是。父親欣慰地笑了,“天下無雙的莫家劍法後繼有人了,你應該出去闖蕩闖蕩,永遠要記住,不可以武欺人。”
“我這算是徹底的被解放了嗎?”
“隻要你不做違法的事情,往後的路你想往哪個方向都行,我不再管你了。”
還未出嫁的六姐、七姐跟父親的想法完全相反,就怕我在男人的世界裏呆得久了,以為這世界隻有男人。六姐一邊幫我收拾行李,一邊教育我,女人對有錢有修養而且長得帥的男人感興趣,最理想的白馬王子還要加上癡情。
七姐拉著我的手反駁道:“這些純屬白日夢裏的廢話,地球上暫時沒有。但是這些條件完全可以通過表演實現的,生活就是一場無味的泡沫劇,就看誰的麵具厚重,沒有誰的笑容可以永遠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