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莊親自檢查了那兩車摻石的雜糧,立時大怒:“韓信,你好大的膽!”
“二將軍,卑職冤枉啊!這兩車雜糧不知從何而來,絕非出自糧庫,隻需重新查點總數,必有出入,到時一切自清,請二將軍為卑職做主!”韓信看見項莊,如同看見了希望,又開始大聲喊冤。
此言一出,丁固的表情略顯不自然,眼神緊張地看了看鄭榮。後者忙使了個眼色,示意安心。
不等項莊發話,鄭榮不慌不忙道:“稟二爺,這批軍糧已經當眾點清裝車,總額共計八百石,在場都是見證,無需再查。”
項莊也覺得軍情緊急,重新查點太耽誤工夫,既然人證眾多,便當場隨意喚過幾人詢問。
隨鄭榮二人來運糧的士卒自然不會亂說,那些糧庫的小吏也承認數目無誤。
韓信不肯放棄,又出聲道:“二將軍,不重點糧數也行,此次運糧的大車初時隻有十八乘,現在卻是二十,請與門禁核實,亦可證卑職清白!”
趙過聽了,接口問道:“鄭將軍、丁將軍,請問可有此事?”
鄭榮睨他一眼,以為是項莊的隨從,不經意應道:“休聽他狡辯,此次運糧從始至終就是二十車,若不信盡管核查。”
項莊也問起此事,其餘人個個言辭含糊,表示沒注意到底來了多少車。隨後,又喚來營門的守衛,同樣咬死沒有新車進來。
鄭榮二人心裏大定。
項莊該擺的姿態擺完,也挽回了麵子,扭頭對趙過示意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當眾沉聲宣布道:“韓信偷換軍糧,查證屬實,按律當斬。先押下去,擇日大軍出征,就用他祭旗!”
到了此刻,韓信哪還不明白對方早已內外沆瀣一氣,自己根本無可辯駁,不禁長歎一聲,心如死灰。
鄭榮當即得意一笑,揖道:“多謝二爺主持公道,還請二爺同意,讓我等換回兩車新糧。”
項莊剛要點頭,趙過插嘴道:“且慢!二爺,事情尚有疑點,請讓卑職再問幾句話。”
“還有疑點?”項莊顯然不信,皺眉道:“韓信罪證明顯,哪來疑點,趙過,你最好不要強自出頭。”
“卑職明白。”趙過抱拳謝過好意,笑吟吟看向鄭榮和丁固。
鄭榮二人斜著眼睛,一臉不屑道:“你是何人?”
“卑職偵騎營新任兵尉,趙過。”
“偵騎營趙過?”
“沒聽說過。”
鄭榮與丁固俱都冷笑不已,他們乃是裨將,又是龍且的親信,絲毫沒把這個憨頭憨腦的小人物放在眼裏。
韓信倒是深望了趙過一眼,但很快又垂下頭,同樣不抱任何希望。
趙過不以為意,望著韓信歎道:“唉,你這倒黴鬼,大戰來臨竟敢貪墨軍糧,膽子也太大了,確實該死!”
韓信頭也不抬,自嘲般回道:“不錯,在下確實是個倒黴鬼,該死!”
鄭榮等人為之一樂,這傻小子原來是‘自己人’呀!
項莊也一怔,這家夥不是要幫韓信麼,怎麼反像是落井下石?
哪知,緊接趙過突然一驚一乍:“哎呀!你罪行如此嚴重,舍命貪圖的軍糧怎會隻有區區兩車?不好!恐怕其餘十幾車糧食都有問題!”
話音剛落,鄭榮與丁固齊齊變色,這才拿正眼看向趙過。前者忙道:“你休要胡說,其餘糧食都查驗過了,沒有問題。”
“誒!我看那其餘十八車上的糧袋明明都原封未動,完好無損,怎麼能說全都查驗過了?想必二位將軍急於交命,還來不及詳細檢查吧?”
事實就在眼前,鄭榮二人無法抵賴,吃吃說不出話來。
聽到這裏,韓信似有所悟,渾身一震,赫然抬頭,再看向趙過的眼神極是驚訝!
“這就是二位將軍的疏忽了,卑職雖然職位低微,可也知道糧草事關全軍生死,怎容有絲毫大意?既然無暇詳查,就該以穩妥為上。”
趙過轉頭對項莊道:“請二將軍調派人手,無需查點,即刻將所有裝車的軍糧先歸還入庫,再重新按定額發還沒有問題的新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