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醉朦朧佳人夜贈書(2 / 2)

樊素與小蠻打了燈籠送李忱回東跨院,見他怏怏的,兩個女子擠眉弄眼的偷笑。

到了李忱住的北房,樊素與小蠻忙著點燭焚香,伸開被褥。李忱滿腹心事,坐在那裏仍是發呆。小蠻道:“都尉早些安歇,奴婢們告退了。”

李忱苦著臉回了聲“有勞!”

菊花釀雖是米酒,入口柔甜,卻是後勁綿長,極醉人的,李忱少說也飲了二升有餘,此時隻覺得頭暈目眩,口渴難耐,將桌上一壺涼茶舉起來對嘴喝幹了,又衝到崔全安住的廂房拍打房門,大叫:“崔全安!快起來!蓮妹就在此白府中,速速隨我去尋她!”

亥時已過,崔全安想是飲了燒酒安睡了,屋裏鼾聲如雷,外邊怎麼叫隻是不應。李忱酒困,背靠門板一屁股坐到台階上。

正在此時,院門“吱呀”一聲響,分開左右,一名身穿桃紅色襦裙,高挽發髻,身形婀娜的女子款款走進院內,隻見她手中捧著一個托盤,身後還相跟著兩個打著燈籠的小丫鬟。三人嫋嫋婷婷隻向李忱住的北房而去。見房內無人,兩個丫鬟返身退出了院子,隻留下著桃紅色襦裙的女子一人在正房中坐等。

李忱見此,掙紮著站起來,踉踉蹌蹌衝進屋去,將那女子嚇得一陣慌亂,忙起身施禮,卻正是適才蓮蓬上歌舞的黃衫女子,此時盡去濃妝,李忱醉眼朦朧,也看得真切,她就是裴玉蓮!

他抱定那女子的腿兒,放聲大哭,道:“蓮妹呀!你為何匆匆而別?竟來在此廂!”

那女子趕忙將李忱扶到錦塌上安坐,又拿溫水浸濕了毛巾幫他搽臉。李忱隻管抱抱挨挨,口中叫“蓮妹”不休。

那女子深施一禮,正色道:“都尉酒醉了,我不是蓮妹,我是白府立舞部的穗兒!”

李忱隻是不信,道:“我根本沒醉!舟中一別已將半月,可知我心中牽掛?你若不是蓮妹為何深夜來會我?”

那女子道:“家主命我前來送書。”說著拿起放在桌上的托盤,盤內卻是李忱在書房見過的那本《天地陰陽**大樂賦》。

李忱嗬嗬笑道:“可知你家主人為何要你送這本書?”

那女子道:“此奇書著者白行簡,乃是家主胞弟,已仙逝了,家主收集他的著作正在結集刻印。想來,家主以為都尉是個雅士,故爾相贈。”

李忱哪裏聽得進去,站起身,撲向那女子,恨不能一把摟住。

那女子閃身一躲,李忱撲空,匍匐在地。女子厲聲道:“還道你是個海內名士,卻原來隻是個酒後狂徒!”李忱趴在塵埃,此時酒往上湧,嘔吐不止,已然昏睡過去。那女子無法,費力拖拽半天,將李忱抱到錦塌上,哄他用水漱口,替他脫去外衣,蓋好被褥,重新打水替他搽洗,又忍住陣陣惡心打掃幹淨地上嘔吐的汙穢,多加熏香去除屋裏的酒氣,隻忙到天色將明自己才到貴妃椅上和衣而臥。

早上崔全安來北屋請安,見了那女子,也是驚的高叫:“你…你…不是蓮妹!可是太象了,眼眉、身形簡直與蓮妹一個模子刻出來!世間竟有此等奇事!”

小珍珠見了那女子高興非常,直是不離開她身邊,偎偎依依就往懷裏鑽。那女子也愛極珍珠,抱了她院子裏四處玩耍。

李忱直昏睡到第二天正午才醒轉,拉了崔全安說昨晚找到蓮妹了。崔全安隻是哈哈大笑。抽空再仔細端詳那女子,果然如崔全安所說,形貌雖然極似,但氣韻分明不同。那女子皮膚較蓮妹白嫩許多,說話言語得體,恭敬溫順,更沒有蓮妹那些風塵江湖氣息。

白居易下午攜樊素與小蠻來拜,叫過那女子對李忱道:“此是穗兒,今年剛剛十七,乃我府中舞班翹楚。此女幼孤,在我府上也有十餘年了,我待她如同己出,以後就讓她隨侍尊駕左右吧!”

樊素與小蠻拉了穗兒道賀,不免打趣,穗兒臉上頓時紅雲朵朵。三個女子到堂下說些兒女體己私房話,一會兒哄笑一會兒又相擁而泣。

到了傍晚,白居易叫家人挑來紅色箱籠十擔,一下排滿了院子,兩箱是成錠的金銀,其餘的都是為穗兒準備的綾羅綢緞,釵環首飾之類,那排場倒象是嫁閨女一般。

等到了第二天,東跨院裏更是熱鬧,白府樂班的女子們紛紛來向穗兒道賀,送禮的送禮,拉家常的拉家常,門前真是川流不息。

穗兒在白府素仰樂府教化,舞蹈不必說了,最通音律,有空與李忱吟詩作對,描紅圖畫,雙陸彈琴,正好是對手。洗手作羹湯,更兼有一手好廚藝。李忱端底十分愜意快樂,真個忘卻了自己亡客之身。

好光陰本是匆匆,在白府剛剛停居五日,這天黃昏,隻見白居易氣喘噓噓衝進東跨院,推房門直入,連聲高喊:“不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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