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閻王殿裏不收惡鬼(1 / 3)

閻王殿裏不收惡鬼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對於浪跡江湖的人來說,被拘押和收容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有人挺著一尺多厚的臉皮、有人死豬不怕開水燙,三天五天,一年半載做牛做馬也就那麼回事了。李展不然,雖然他有過多次被拘押的經曆,但提及被關,他在內心深處都有極強的羞愧感,這對於遊走江湖的大俠來說,的確是致命軟肋。

軟肋很軟,卻又一次被戳到了。

剛進去的時候,李展和五六個人被關在一個大房子裏,警察叔叔把他推搡進來,就嘩啦啦地拴上了鐵鏈子,一如當年在老家圈養豬和羊的場景。房子光線昏暗,待李展枯坐良久,才端詳仔細每個人的麵目,老話講啥人長啥相,在李展看來,眼前的六個人除一個書生模樣的稍俊秀外,其餘都是罪犯麵目,打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看個球,去,先盯著馬桶麵壁思過去。”就在李展神遊四海的時候,一個禿頭胖臉左眉有刀疤的家夥對他發號施令。想當年,東望劉小濤、BJ黃忠發也以同樣方式對他嚎叫過,結果都落下了終身殘疾。李展未帶鐵銼,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鬧出響動,刀疤臉破天荒沒有為自己的粗魯言行付出代價,但李展記在了心裏。稍作遲疑,鐵銼大俠開始麵壁思過。

在這當兒,一個矮瘦老頭和一個中年男人開始為刀疤臉按摩,一個30歲模樣的瘦高男人和刀疤臉說些杜撰的色情經曆,刀疤臉嘿嘿嘿聽著,激動處揚手煽瘦高個一個耳光,表揚說:“你他媽福氣不淺啊。”

瘦高個摸摸被打的臉,媚笑說:“這個不算什麼,像這樣的經我手可不是一個兩個。”

“再講一段,再講一段。”刀疤臉顯然好這一口,睜著油汪汪的大眼睛,一副求知若渴的麵目。

同一時間,俊俏青年躲在一角拿本寫些什麼,一個大塊頭壯漢橫陳牆角呼呼大睡。

幾天下來,李展通過一言一行打探明白。同監六人各有出處。

刀疤臉是派出所轄區內的一個老混混,常出常入,已經是這裏的熟客。平時做些偷雞摸狗的小事,可一被逼急就拎著菜刀滿世界威脅著喊:“老子可是殺過人的。”

瘦高個是個皮條客。早年攜新婚妻子北上進京打拚,生活不易,就蠱惑妻子做了脫衣賣肉的行當,他則望風收錢,後來貪戀另一失足女子貌美,重新搭幫賺錢,後來還創新了現場抓奸、網聊詐騙等斂財新方式。翻檢此君的人生履曆,高高感慨,簡直是愧對襠下那二寸之物。

矮瘦老頭是一個大學生的父親,一年到頭在工地賺到兩萬多塊錢,想著兒子來年的學費生活費有了著落,不想包工頭心黑,卷錢跑了,老頭模仿電視上的鏡頭,爬到塔吊上以死威脅,可事與願違,不光錢沒要到,還落下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被投了進來。老頭進來後說的最多一句話就是:“當時傻呀,真掉下來就摔死了。”觀其表現,似乎仍然心有餘悸。

中年男人寡言少語,履曆不詳。似乎在某件事情上受過巨大創傷,入監後對刀疤臉也是言聽計從。

俊秀青年是B大學的大四學生,對,就是淩龍讀研究生的那所牛逼大學。在此畢業的本科生本應前途坦蕩,錯就錯在俊秀青年愛上一同班女同學,這個女同學也是掂不清輕重,為著畢業論文的針尖小事,竟然委身一個半拉老頭的教授,俊秀青年潔癖嚴重,聞聽此情怒火中燒,當晚就攜尖刀在辦公室捅死了兢兢業業還在加班的半拉老頭。至案發,女同學尚不知俊秀青年是為自己殺人,俊秀青年一廂情願的純情可見一斑。綜合這幾年的此類案件,俊秀青年或者可以逃脫死刑,但至少要在監獄裏呆上十幾年。但那時候,他鐵心覺得自己即將赴死,於是夜以繼日留著遺書,也算是對自己尚未步入社會的20多年生命以交代。

大塊頭履曆簡單,他是郊區一農民。昨中午他回家吃飯,嫌妻子放鹽太重,妻子也正氣不順,嘟囔兩句,大塊頭惱怒,掏起屁股下麵的凳子就掄了過去,勢大力沉、不偏不倚,妻子當場斃命。虧了此人心智完好,殺妻之後尚能呼呼大睡,絕非凡人舉動。

在這個小社會裏,刀疤臉是絕對的老大,瘦高個充當左膀右臂角色,矮瘦老頭、中年男人充當刀疤臉小弟,大塊頭身高體胖、言語粗暴,無人敢惹也不惹別人,算是自成一體,唯俊秀青年可憐,常遭刀疤臉一夥欺負。打掃衛生、清洗馬桶之類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俊秀青年一個人幹,偶爾刀疤臉或者瘦高個吃不飽,也是強行從俊秀青年的碗裏強行分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