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和秋泠在一起編茅草蟈蟈,崔氏則在一旁看著,他們玩的高興,崔氏也看的高興。連身上的疲累都消失不見了,倒覺得輕鬆無比。春盈見崔氏心情舒暢,心中也是歡喜。她為人雖然機巧,但對崔氏卻是實心實意,不然也不會讓崔氏如此信任。
在一旁陪著崔氏看了一陣,又說笑了幾句,春瑩才詢問道:“王妃,給舅爺的禮物已經準備好了,是不是寫封信一起捎過去?”崔氏微笑的看著楊浩,嘴中回答道:“我原本是打算給阿哥去封信的,可是現在浩兒剛剛會說話,我實在是一刻也離不開,又哪裏有心情寫信。命人傳個口信也就是了,正好和浩兒送給阿哥的蟈蟈籠子一起捎過去。”
微微思考一下,崔氏又笑道:“阿哥現在應當正在去襄州赴任的路上,便是寫信給他,怕是一時半會兒也收不到。還是等他安頓好了,我再去信好了。”
春盈驚訝道:“舅爺竟然是調往襄州去了嗎?”崔氏笑道:“阿哥的信是和禮物一起到的,我昨日一直在這裏陪著浩兒,所以也沒顧上看阿哥的來信。昨日晚間,王爺宴請李內侍,我正閑著沒事兒。才將阿哥的來信讀了。阿哥在信中說,他被任命為襄州總管,已經去襄洲赴任了。此時算起來應該正在路上。”
說到這裏,崔氏微微皺眉道:“說起來,昨日一直在浩兒這裏折騰,王爺也沒騰出功夫同我細說,晚間王爺又忙於宴請李內侍。而且因為宴席結束的太晚,也沒有來我房中休息。今日早上,更是連人影也不見,聽說是直接去送別李內侍回返大興了。卻不知道李內侍此次前來,帶的是什麼旨意?”
春盈道:“奴婢知錯,昨日奴婢一直在大殿外守候等王爺出來後,就直接來了世子這裏,因此也未有機會探聽旨意中說的是什麼。”崔氏笑道:“這事卻與你無關,待王爺回來後再向他詢問便是,估量著不會是什麼要緊事。不然的話,便是我不問他也會著急往外講的。春盈賠笑道:”王妃說的是,王爺素來寵愛王妃,若是真有什麼大事又怎會隱瞞。”崔氏滿意的點點頭,不知是因為春盈的話,還是因為確實對楊俊的態度感到滿意。
又和春盈聊了幾句閑話,崔氏突然心中一動似是想起了什麼,對春盈問道:“我房中有一雙給大熊做的靴子,莫要忘了放在禮物中給大熊捎去。”春盈笑應道:“這事奴婢怎麼會忘了,為了這靴子,王妃整整做了一個月有餘,連手指都紮破了數次。若是忘記帶了,豈不是天大的罪過。”崔氏這才滿意,點點頭笑道:“其實原本用不了這麼長時間的,隻是阿哥的腿腳有些不便,穿的靴子有些特殊,所以才多費了些時日。”
春盈附和著點了點頭,顯然對這個情況早有所知。提到此事,崔氏微微歎息道:“男人家剛強果敢是好事情,但若是太過剛強了卻也容易吃虧,阿哥便是因為性子太過剛硬,才把腿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當初哪怕稍稍忍下一口氣,也不至於落得現在這樣的情狀。”
春盈勸慰道:“當初舅爺也是吃了宇文訓的算計,被他用話逼住了,所以才會在樓頂上跳下去,說起來卻是身不由己的。”
崔氏氣道:“他那叫什麼身不由己,又沒有人拿刀逼著他跳下去,說來說去隻是他性子太過剛硬放不下麵子。讓宇文訓幾句話一激便被逼到了角落裏。其實又是多大的事情,服個軟而已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去賭氣。所幸隻是摔傷了腿,若是丟了性命豈不是大大的不值。”
春盈讚歎道:“說起來舅爺也的確是英雄了得,便是腿摔斷了也能裝作若無其事的自己走回來,當時確實把宇文訓嚇得夠嗆。”崔氏氣道:“他當時是逞英雄了,回來以後卻又如何呢!大夫說他自己硬挺著走回來傷了筋骨,原本三分的傷勢生生變成了十分,結果現在左腿比右腿活生生短了半寸,卻不是害了自己一輩子?我倒是希望浩兒以後莫要學他,遇到類似的事情寧可低頭服輸,哪怕眼前吃小虧也是不要緊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說什麼也要先顧著自己的安危才是。”
崔氏口中說著,又伸手在楊浩的頭上摸了摸,隨後柔聲說道:“我的好孩子,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嗎?不能跟舅舅學。咱們長大了以後多讀書,多學學那些讀書人,就屬他們最懂得趨利避害,娘不求你當什麼英雄豪傑,隻要安安穩穩的就好。”她這麼說著而楊浩停在耳中卻是有些欲哭無淚了。史書上不是說崔弘度從高樓上跳下來毫發無傷嗎?怎麼現在卻變成了摔斷了腿的瘸子,這哪像個練過的高人,這明明就是個二愣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