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感帶著眾死士晝夜狂奔,來到隴西境內,此時天已黑,眾人生了篝火坐下歇息。玄感坐在草堆上,看著火焰,臉上熱乎乎的,楊廣臨死前痛苦的麵目浮現在他眼前,行刺時正是夜晚,寒風中,守衛的軍士都凍在帳前,疏於防範,衛無擊帶著幾個劍術高手趁夜色將楊廣帳前的親兵全部刺死,玄感提刀直入帳內,將那把匕首猛地壓入楊廣的心頭,“這是我父親送給我的,用他結束你的性命和我父親殺你是一樣的。”他不知道楊廣死之前有沒有聽見這句話,他希望聽見了,他想讓一個臨死的人知道自己的死罪有應得,或許更大的原因是,他想為自己的弑君行為開脫。
玄感母親是個有名的悍婦,常與楊素爭吵,有一次,楊素實在忍無可忍,楊素怒道:“我若做皇帝,一定不封你做皇後!”,小小一句戲言,使楊素罷官免職,許久才被重新起用,這句戲言卻深深地刻在了玄感心中,他腦海常常想起幾十年前的大分裂時代,那時節,有今天被扶上皇位,明天就被殺的,後天權臣就自己上位的,可見,天下本無主,強者自取之。他從小就練習騎馬射箭,年輕時跟隨父親討伐突厥,首次戰役,他一改尋常將領的防守策略,率領精騎突襲,大敗突厥,軍中將領都驚呼他為“項羽再世”。如今,他已手刃暴君,下一步自然是攻占大興城,奪取關中了。
“都安排好了,魚俱羅,薛舉兩人都是你父親的舊部,自然會追隨你,但皇帝對他們不放心,派了親信宦官董威作監軍,董威此人,奸猾貪婪,常克扣軍餉,私下不斷向魚薛二人索取財物,魚薛二人對他是恨之入骨。”衛無擊坐到玄感身旁說道。
“一個閹人,沒了後台,不過是廢物一個,一刀殺了就是,何必費神!”玄感不屑得說道。
“隴西還有一猛將蘇定,善使大刀,百來人都近不得他身,平時又愛賭錢,常與士卒打成一片。此人很能打硬仗,原先是魚薛二人的部下,後來投靠了董威,董威想借蘇定牽製魚薛二人,便在皇帝麵上極力褒獎他,現在和他的老上司已是平起平坐了,隴西的四成兵力都掌握在他手中。”
“董威身邊竟會有這等人物,投靠閹人,也不是什麼英雄好漢,我有魚俱羅,薛舉兩人足矣,反手之間便可以消滅此人。”玄感把劍柄往地上壓了一壓。
“隻是一開始,就引三支軍隊火並,實非上策”衛無擊道。
“對,把他拉到我們這一邊最好。你去和他說,隻要他肯歸順,日後攻下大興城,珍寶美女任其自取!”玄感伸手看看自己的掌心說道,“你上次用飛劍從楊暕手下救下的那個矮子倒是聽能說會道的。或許讓他去正合適。”
“是啊,一路上我為了保密,和他交流極少,也不告訴他真名,但聽他當日殿前一番言語,便知他非等閑之輩呀。當日,念著是同行,施手相救,不知他現在如何?”衛無擊微微皺起了眉頭。
“再怎麼厲害,也隻是動動嘴皮子的商人,真正的成果還是要真刀真槍拚出來的,你上次擲出飛劍,差點暴露了我們,所幸楊暕眼瞎沒看見,那兩個人又不知怎的說鷹是自己殺的。”玄感撫著劍柄說道,“你先去聯絡魚俱羅,薛舉這兩人,再去找蘇定,若蘇定答應得爽快也就罷了,若稍有猶豫,一劍結果了他就是,不然,事情暴露,他們先我們行動,就不大好辦了。”
“是!”衛無擊深夜獨行,來到魚俱羅,薛舉帳下,那魚俱羅已有五十來歲,身高九尺,眼睛裏有兩個瞳孔,有人告訴隋文帝楊堅這是帝王之像,楊堅當時便想殺他,虧得楊素再三求情,說不過是相士無稽之談,方才留得一條性命,以後隨楊素征戰沙場,統領一方軍隊。薛舉原先不過是普通士卒,也是楊素慧眼識英,年紀輕輕,將其從萬人中迅速提拔上來,這兩人統領的軍隊雖名為朝廷的軍隊,實際上是楊素父子的私家軍,楊素被逼死,魚俱羅,薛舉都十分憤恨。
衛無擊見四下無人,便將皇帝被刺殺一事告知,兩人在楊廣西征前,就見過楊玄感,當時楊玄感就問他們是否還記得先父楊素的恩情,是否效忠於自己,兩人便覺有大事發生,哪知皇帝竟被刺殺,大驚之餘,卻生出幾分興奮來。
“以前楊老將軍在時,我們便唯他馬首是瞻,現在自然聽楊將軍的,我們什麼都幹。”魚俱羅受楊素大恩,對隋朝皇室卻十分恐懼痛恨,他把腳往地上蹬了蹬,攥著拳頭說道。
“我也願意跟隨楊將軍舉大事。”薛舉也上前一步說道。
“好,不過請兩位趕緊部署好兵力,我去會會蘇定,如果不能將他降服,今晚必會與他有一場惡戰!”
“蘇定這家夥,投靠閹賊,我們倆都看他不順眼,今晚正好借機教訓教訓這小子。那董賊讓我兩路軍馬在城外歇息,獨獨留蘇定的在城內,最近,蘇定還花重金從江南買了一個女子,叫什麼芸娘的,漂漂亮亮的,能彈會唱,送給那閹賊作老婆.....”魚俱羅說道這裏,不禁哈哈大笑。
“他們這會子在幹什麼?”衛無擊問道。
“多半是在府裏吃喝玩樂,彈琴跳舞,說些風月之事,我可不理會這些!”魚俱羅摸著手中的長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