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華想帶天虹去自己的帳篷擠一擠,天虹此時正和張頂他們抱在一塊,相互取暖,“姑姑,你去吧,我不想拋下我的朋友,還有那麼多士卒。”
楊麗華歎道:“這話挺像當年的晉王。”
見天虹一臉疑惑,楊麗華解釋道:“當年圍獵,天下大雨,皇上當時還隻是晉王,侍從正要給他披上雨衣,他卻說:‘士卒們都在淋雨,我怎麼能獨自穿這個呢’,依舊冒雨前行。人在高位,心也會變的”
熬過了二個時辰,擠在外麵的人漸漸感覺到躺在手臂上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便把他拖到一邊,活下來的人向前挪幾步,縮成一團,帳篷外,站著十幾個看守的親兵,他們也緊緊靠在一起,直立著一動不動,不知道是因為全身被凍住了,還是因為守衛的職責教他們不敢懈怠。雨停了,風依然如魔鬼般咆哮著,山頂上傳來狼嚎聲,像是要把大地上的生命全部吞噬了。
“狼嚎....”天虹正眯著眼,被狼嚎驚醒了,張頂他們也醒了過來。
“哼,這畜生,這般威風,攪得老子不得安寧,明天就去把他宰了!”紅毛鬼咒罵著,抱緊不斷抽搐發抖的王小姐。
“這是天雪狼,大點的比人還高,恐怕你還沒動人,就成為人家的盤中餐了。”
天虹的眼睛濕潤了,她聽得這狼的嚎叫悲悲切切,似乎在啼哭,在追尋著什麼失去的東西,“這母狼叫得這麼痛苦,莫非在尋找自己的孩子。”
“郡主娘娘,你還能聽出狼的雌雄來!阿嚏,哈哈!”紅毛鬼冷的直打噴嚏,聽到郡主這話,不禁樂了。
“你在找什麼?”天虹見張虹好像發現了掉了什麼,東張西望的找尋。
“剛才那位匠師一直在我身邊,突然不見了!”
“啊.....快來人啊.......皇上......他...........他..........!”正說著,一個聲音高叫起來,大家慌忙起身,跑向皇帝的帳篷,帳篷已被人群團團圍住,兩邊的守衛的軍士都被一劍穿喉,倒在血泊中,死前連發出喊聲的機會都沒有,帳篷裏也流出血來,把地上的雪染得通紅,到處彌漫著一股血腥味,狼嚎聲愈來愈近。良久,抬出一具屍體來,睜著眼睛,怒目而視,流露著不甘和悔恨,一把匕首直直地紮在他胸口,楊廣被刺身亡。
天虹闖進帳篷,見楊麗華癱在地上,痛哭流涕,宣華夫人一雙眼睛充盈著淚水,卻是一眨不眨,張著嘴巴,呆立在那裏,急問道:“刺客在哪裏?”
“不知道,那些人都蒙著麵,我當時都懵了,迷迷糊糊隻聽得一個聲音:‘還我父親命來!’”宣華夫人再也忍不住了,跑出去扶著楊廣放聲大哭。
“那不就是你嗎?你一直想替你父兄報仇,肯定是你派的刺客!”齊王楊暕也走進帳篷,揪住天虹的頭發,狠狠得把她往地上一拉,摔在地上。
“暕兒,事情還沒查清楚,不準冤枉天虹。”楊麗華攔阻道。
“姑姑,昨日你就包庇這家夥,父皇死了,你還想跟我作對!來人,把她還有她的那個矮子關到鐵籠子了去。”楊暕喝道。
“稟殿下,楊玄感帶著一幫蒙麵人奔下山去了。”一個親兵上前報到。
“弑君逆賊是楊玄感無疑。他此番急匆匆下山,必定是要集結隴西楊素的舊部,攻取大興城。你不派兵追擊,隻知道在這裏公報私仇,你父皇在地下能夠瞑目嗎?”楊麗華想起楊廣,又流下淚來。
宇文述父子此時正跟在楊暕身後,心想楊廣已死,王城有精兵十萬,若極力擁戴楊暕,便是大功一件,說道:“公主是一介女流,又是周朝皇太後,不便幹預我大隋政事。”
楊暕見重臣擁戴,更加囂張,“來人,把樂平公主押到別帳休息。將楊天虹和那個矮子關起來。”
“我自己走!”天虹掙脫士卒的手,瞥了一眼楊暕,走出帳外,狼嚎聲仿佛近在耳畔,她呆呆地看著橫在眼前的楊廣屍首,想笑,卻怎麼也笑不起來,他殺了他的父兄,如今他又被仇家所殺,現在他的兒子正喜滋滋得坐在上麵發號施令,找她發泄昨日的怒火,這就是帝王家嗎,沒有親情,沒有溫暖,隻有赤裸裸的爭奪和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