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船至平城(1 / 2)

康璿三年二月五日,一八一五年二月二十四日,在避風堰看視塔上的船鳴人向人們發出了信號,說三桅帆船君山號將要來了。它是從船塢山出發經過的義玄和交琉來的。立刻一位引船人被派出去,繞過軒侖堡,在昆侖海岬和紫陽礁之間登上了船。

司元島的平台上即刻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在平城,一艘大船的進港終究是一件大事,尤其是象君山號這樣的大船,船老大是本地人,船又是在真元船房裏建造裝配的,因而就特別引人注目。

君山號漸漸駛近了,它已順利通過了葉集島和玄晶島之間的海峽,那是由於火山爆發形成的,繞過都感島,駛近了港口。盡管船上扯起了主桅帆,但它駛得依舊是非常非常的緩慢,一副無精打采之態,以致岸上那些看熱鬧的人都已經本能地預感到似乎有什麼不幸的事發生了,於是互相交頭探問船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那些開船行家們一眼就看出,假如的確發生了什麼意外事情的話,那一定與船的本身無關。因為從各方麵來看,它並無絲毫失去操縱的跡象。引船人正在駕駛著動作敏捷的君山號通過平城港狹窄的甬道進口。在引船人的旁邊,有一年輕人正在動作敏捷地打著手勢,他那敏銳的眼光注視著船的每一個動作,並重複引船人的每一個命令。

岸上看熱鬧的人中彌漫著一種焦躁不安的情緒。其中有一位忍耐不住了,他等不及帆船入港就跳進了一隻小艇迎著大船駛去,那隻小艇在大船到散戶灣對麵的地方時便靠攏了君山號。

大船上的那個年輕人看見了來人,就摘下帽子,從引船人身旁離開並來到了船邊。他是一個身材瘦長的年輕人,年齡約莫有十九歲左右的樣子,有著一雙黑色的眼睛和一頭烏黑的頭發;他的外表給人一種極其鎮定和堅毅的感覺,那種鎮定和堅毅的氣質是隻有從小就經過大風大浪,艱難險阻的人才具有的。

“啊!是你呀,李格鑾?”小艇的人喊道。“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們船上顯得這樣喪氣?”

“太不幸了,宋剛來兄弟!”那個年輕人回答說,“太不幸了,尤其是對我!在幫貢潤附近,我們失去了我們勇敢的李元輝船長。”

“貨呢?”船老大焦急地問。

“貨都安全,宋剛來兄弟,那方麵我想你是可以滿意的。但可憐的李元輝船長——”

“貨物怎麼樣”?船老大問道。

“貨物未受任何損失,平安到達。不過,可憐的李元輝船長他……”“他怎麼了?出了什麼事?”船老大帶著稍微放鬆一點的口氣問。“那位可敬的船長怎麼了?”

“他死了。”

“掉在海裏了嗎?”

“不,兄弟,他是得食腦症死的,臨終時痛苦極了。”說完他便轉身對船員喊到:“大家注意!準備拋錨!”

大家船員立刻按命令行動起來。船上一共有八個到十個航海者,他們有的奔到大帆的索子那裏,有的奔到三角帆和主帆的索子那裏,有的則去控製轉帆索和卷帆索。那年輕人水手四下環視了一下,看到他的命令已被迅速準確地執行,便又轉過臉去對著船老大。

“這件不幸的事是怎麼發生的?”船老大先等了一會兒便又重新拾起話題。

“唉,兄弟!完全是始料不到的事。在離開交琉以前,李元輝船長曾和交琉港督交談了很久。開船的時候,他就覺得頭極不舒服。二十四個小時後,他就開始發燒,三天後就死了。我們按慣例海葬了他,想來他也可以安心長眠了。我們把他端端正正地縫裹在吊床裏,頭腳處放了兩塊各三十六斤重的石塊,就在艾爾及裏奧島外把他海葬了。我們把他的佩劍和黃馬褂帶了回來準備交給他的夫人做紀念。船長這一生總算沒虛度了。年輕人的臉上露出一個憂鬱的微笑,又說,“他和濕牢人打仗打了十年,到頭來仍能象常人那樣死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