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華麗的開場白(1 / 3)

第一節得不到的他

再也找不到理由凝住這不爭氣的眼淚,當我看到佳佳和安安相依相偎。多麼賞心悅目的一對,我這樣對自己說,明知道虛假得不得了,可是我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停止這種一陣緊跟一陣的抽痛?

在寒風中瑟栗,等待末班車到來的場景終生難忘。暗夜中的漫無邊際就像等待一場已經逝去的煙火,等待一場已經散場的電影,等待一種再也不會降臨的愛情,明知道無從等待,卻無處選擇。

又何況今天下起了清寒的冬雨。雨勢漸漸變大,車子卻依稀未見。再也來不了的,可是今天晚上的我無處容身。這城市那麼大,卻沒有能讓我避雨的地方,我的衣服吸滿了雨水,飽飽的。任何的寒冷我已感覺不到了,手心裏攥著的是一枚唯一有溫度的一元硬幣……

遠處閃起了點點螢光,靠近了靠近了,卻不是通往我心之所向的地方。為什麼,千辛萬苦我們卻等不到最後的過往;為什麼,即使坐著通往繁華鬧市的公車,還是剩下我一個人遊蕩:為什麼,雨中泥濘的車燈竟然搖擺得如此的明晃晃?

我不敢想象自己這樣狼狽的樣子能見任何人,可是我現在站在了佳佳的房門前,而且還摁了門鈴。在摁響的那一刹那,我後悔的想離開了。可是那門縫透出的溫暖的燈光足以將我拉進屋子裏。

就這樣進了佳佳的新居。環顧四周,這裏的很多東西都是我幫佳佳挑選的,橘紅色的燈發出的光溫柔而穩定,牆角窗台上的紫羅蘭不久前還是屬於我的,深綠色的沙發可以包圍的隻有2個人。可是現在的我討厭這裏,這裏充斥著我不熟悉的味道。

“小蘇琳,怎麼今天那麼有空來看我?”佳佳的背影還是如此的偉岸,他的側臉卻還帶著絲絲憂傷……是我的錯覺嗎?我揉了揉眼睛,朦朧中的佳佳笑容燦爛如飛虹流霞,可是為什麼平空被我添加了憂傷……

我退後……退後……試圖不去接收佳佳的話語,一個回旋,帶上了木門,也關上了佳佳的那半句:“小蘇琳……我正準備把婚禮請柬送去給你……。”

有人說,當得不到的時候寧可徹底的毀滅,我從來不知道,絕望中的罌粟有多麼的淒美。麵對這個我從大一入校的第一天就暗戀至今的男子,整整六年又零三天四小時七分五十六秒,我都被動的期待著什麼。

作為師兄他對我愛護有加,作為男生他對我另眼相待,我一直都以為他會明白那個小有才情的小女子為何在他麵前總是淺顰低吟,為何拒絕了一幹的追求者,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隻為時刻仰視他的高度;為何像一道孤傲的風景徘徊於圖書館,公害了整個大學四年的時光。可是,我能怎麼辦呢?我從來都不知道怎麼辦,對於愛情我從來都是茫然失措,越想在乎越容易早早失去。

我是他最貼心的小師妹,是他最溫暖的知己,也是他婚禮的……場地策劃……。我一個人包辦了他們婚禮的幾乎所有事項,從場地甄選到布置,從主題規劃到材料購配,從定酒席商定菜單到確定來賓名單,我钜細無遺,一一經手,忙碌得比當事人還繁雜。對公司方麵我說我想一鳴驚人,打響公司品牌;對佳佳我卻說,因為這是我的工作,受人錢財嘛,當然要細致一些。甚至在攥著他支付給公司的費用的時候第一件的事情不是數清楚數目,而是複雜的說了一句:“謝謝,下次結婚再找我們公司哦!”說完之後就驚覺自己失言的愕然,好在佳佳沉浸於幸福與憧憬中,隻淡淡的說了一句:“小蘇琳,你總是那麼細致……真好。”

是……細致,細致到我會在人群散去後幻想和他漫步的場景,一個人扯起裙倨在廣場中央,回旋,回旋………一任所有人嘲笑我的傻氣,可是能怎麼辦呢?我不過是那樣簡單而平凡的小女子而已?

回到家中已經是淩晨兩點,想想這在我之前的生命好象是為數不多的一次放縱,過去二十多年的青春裏都是被期許著扮演最乖的孩子,不夜出不抽煙不喝酒。誰能預料到我平靜的心底壓抑過多少不耐。匆忙的洗完澡,在等待頭發稍微風幹的時候,懷抱著自己蜷縮在被子裏看宮崎駿久負盛名的《千與千尋》,看到小白龍對千尋說:“不要忘記你自己的名字你就能找到回家的路”,手機鈴聲響起,便捷的個性化來電鈴聲讓我第一時間就能分辨出主叫人。是佳佳

佳佳說小蘇琳是你嗎回家了嗎為什麼不把請柬拿了再走下雨的時候不要到處亂跑啊

我說是的不用了反正時間地點我都知道到時候直接去就好你別到時候假裝不認識我

小白龍對千尋說:我要去做我該做的事情了,我們總會遇見的。於是我關電視,睡覺。

夢裏反複掙紮卻逃脫不開小白龍喃喃的那句:我們總會遇見的……迷茫掙紮,終於到六點半。

佳佳,為什麼不管時間如何流逝,我都無法磨滅我心中的你,得不到你,我可曾能再愛上誰?

第二節最注定的意外

說來慚愧,進入這家公司至今我依然是個小小的助理。朋友說所謂助理,實際就是打雜妹的雅稱,開始的時候我覺得很驚詫,每日套裝加身、淡妝濃抹的無所事事究竟是為了被人觀賞還是取悅自己?公司的事情雖然煩瑣卻簡單,我很享受,忙完自己的無關緊要的小小事情之後,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偷閑帶個四歲的小孩子來逛遊樂場。

跟孩子一起逛遊樂場是一件很愜意而輕鬆的事情,四歲的小男生已經開始有自己的主見,想玩什麼該玩什麼能玩什麼都熟門熟路,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坐在旁邊的台階上眯著眼睛舔著香草巧克力味道濃鬱的冰淇淋,欣賞著他無邪的玩劣安心的做他的移動行李保管員——雖然他的行李除了我手上的另外一個冰淇淋之外別無他物,但是他號稱他的專屬司機一會兒就會搬運過來更多更大的行李,所以在這之前我不可以隨意走動。

我淡然一笑,小小的男孩子,人生都還沒有學會就開始懂得命令人。小男生的媽媽林思言是素日在公司裏對我關照良多的前輩,溫婉知性、優雅嫻熟、張弛有度,令我頗為敬佩。我從不曾八卦過前輩的私生活,可是眼前的這個孩子眉目清秀,薔薇般的臉頰,葡萄般的瞳仁,依稀有乃母的,此刻令我不禁的揣想起他的父親會是怎樣一個男子?

若有幸,生一個男孩子可否能如“他”一般溫柔善良?哪怕就此別過,咫尺天涯,我還能依靠著複刻板的小小“他”憑空臆想。正在癡癡的沉溺於我的意想世界裏的時候,感覺有人走到麵前遮住了我的光線,我可以稍微的睜大眼睛了,看見一個剛好穿著我喜歡的白襯衫黑西裝的男人咧開了一口白牙。他,是誰?他,開口了,很低醇渾厚很好聽的男中音。

“請問,是蘇琳小姐嗎?”我第一次感覺到竟然有人的笑容能比六月中的太陽更燦爛,我忙不迭的回答:“是的……請問你是……”我還來不及詢問完畢,隻感覺一個圓圓的小肉球從我身邊撞過,當那聲“舅舅”夾雜著好象不屬於我的喉嚨發出的驚叫聲過後,我茫然呆在原地,不知道是應該先驚訝消化小男生對這個男人的稱呼還是無奈感歎我失手跌落的香草冰淇淋此刻全部滲透在我鵝黃色的套裝上,濕嗒嗒黏糊的一大團。

他微笑的把那個香軟的小肉球舉起高過頭頂晃了一圈,逗得小男生咯咯的笑了。這個時候他似乎發現了我的異樣,帶著寵溺的責備對小男生說:“你好象把阿姨……哦不……姐…姐姐……的衣服弄髒了。”

是怕我看穿他的赧然還是極力想拯救我的慌忙?針對“阿姨”還是“姐姐”的稱呼竟然也會卡殼。喊“阿姨”怕是我會懊惱,喊“姐姐”又自覺我被變相強迫小了他一輩分。正當我們兩個都定格在瞬間的時候,不知道狀況的小朋友左扭扭,右看看之後,竟然衝著我大喊了一聲:“舅媽,我叫小乖”……

轟……像是被火爐近身,我一下子就臉紅到了腳指頭,顧不得斜視他的神情,顧不得辯解,咬著下唇急忙的轉身就跑開。不知道跑了多久,穿著高跟鞋的腳開始酸軟,看到路邊的台階顧不得優雅與姿態順勢坐了下來。越想越覺得自己像隻膽怯的烏龜,為什麼當時就不能坦然的麵對,對於那樣的童言無忌報以粲然一笑就好,真是懊惱。正當我在猶豫該不該重返“滑鐵盧”之地的時候,恍惚間聽到有人輕聲的呼喚著我:“蘇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