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文士身形一動,手中古紋長劍已至坍塌老屋的牆垣內,長劍一挑,一草席破碎紛飛,其下露出一幼童,坐木盆中,粉臉煞白,雙眸靈動,又有無限驚恐,身軀瑟瑟。
仿佛有殺氣成實質直奔幼童,文士麵上陰晴不定,少時,隨著遠處那呼聲漸行漸近,文士麵色一狠,便要揮劍刺下,突然,聞聽幼童脆聲而道: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龍淵認主,大業可期!”
那語聲雖嬌弱,但分外清晰,文士聞之,頓時麵色大變,觀此幼童不過三歲爾,卻出此驚世之言,莫不是仙人轉世,或是妖童駕臨?
許是驚恐過度,幼童說完,便雙目緊閉,側身軟倒。
文士震驚之餘,不禁狂喜萬狀,而又恐天機泄露,更有幾許敬畏,心道:“是讓其跟隨身側加以控製,或任其在如此荒郊野外自滅之?”
“師父,弟子可找尋到您了!師父您沒事吧?”青年男子氣喘籲籲行至文士近前,火光中,眼裏晶瑩閃動,如釋重負。
“呃……為師無礙!快!救人!”文士一個激靈,忙不迭把劍收了,彎腰抱起木盆中幼童,伸手遞給青年男子,又進石室裏取出一獸皮囊,趁夜色起了歸程。
回至房中,青年男子點了燈火,但見幼童已麵色醬紫,全身發燙,急急燒了熱水,又從木箱中找出藥丸,用熱水化入碗中,悉心為幼童服下,而後,用熱麵巾為其擦拭身體。
文士見之,有微笑讚許,吩咐一通,便先歇息了。
夜半,清冷月光灑入房中,可見青年男子仍舊一遍一遍在為幼童擦拭降溫,直至次日清晨,天色隱隱發白,幼童體溫終於恢複正常,呼吸聲漸趨平緩,青年男子才倚塌入眠。
不多時,文士起床,於屋前籬笆院裏打樁練拳,時有風雷聲應之而生。
青年男子聞聲驚醒,看幼童深睡,應已脫離危險,長出口氣,為幼童掖好薄被,出了房門,隨師父一同開始早課。
朝陽初上,文士先行收功,自堂屋中提出昨日帶回的獸皮囊,放院裏石台上打開——迅即,金寒肅殺之氣四溢,龍吟鳳鳴之聲瞬起,白光、幽光、青光、紫光……不一而足,七色光盤旋而動。
青年男子更在那瞬間心神恍惚,足有一炷香功夫,靈台才複見清明。
“為師昨日得九劍,一曰北鬥,二曰倚天,三曰無極,四曰白虹,五曰辟邪,六曰流星,七曰青冥,八曰百裏,九曰紫電,此九劍皆有削金斷石之利,為神劍也!”文士語聲悠悠,聲若平靜,然麵上得色卻漸不可抑製。
青年男子也知道習武之人得神兵利器之喜,忙道:“恭喜師父!賀喜師父!”
“嗯!為師喜北鬥,自取之,白虹予你!”說話間,文士於皮囊中取一劍,拋向青年男子,道:“試劍!”
青年男子接劍道一聲‘諾’,身形騰挪,虛晃一劍以做禮,文士亦提劍而發,劍花頻起,師徒二人沉浸其中,不亦樂乎。
殊不知房中幼童已雙眼大睜,而那目光或如憤世少年有激恨莫名,或如青壯盛年有複雜持重……唯不似幼童應有之萌真無瑕。
“真特麼的是梟雄本色,連徒弟都騙,明明是七星龍淵劍,卻說是北鬥劍!”正是那幼童在自語,末了,猶自輕歎一聲道:“龍淵,龍淵,老子特麼的才是不得不潛龍在淵!”
以後世熟讀網文、常見度娘的見識,結合寶劍龍淵與張角之名,昨日行賭命之言成功,他已有八分肯定:時下定是東漢末年,此張角定是攪動漢末風雲那大賢良師……
然驚世言語於梟雄前,引得張角警惕注目,幼童心下不安,隻能暗自憂急:“穿越之最不幸,乃是年幼便棲身於梟雄身側。”
所謂梟雄者,為驍悍雄傑、強橫而有野心之人,此等人物,皆殺伐果決,視人命如草芥,多行順昌逆亡之道……大賢良師張角,實謂世之梟雄。
“當今年月,應已近亂世,切不可寄希望於張角那偶發的偽善,要保全性命,嘿嘿嘿……”幼童笑聲古怪,不可猜度。
山間雲霧繚繞,似有紫氣自東方來,穿雲拂霧,徑向屋中幼童籠罩而下……幼童麵上有微笑高深莫測,又仿佛是仙光瑩瑩神秘萬端。
恍惚間,有童聲郎朗在天外:“天送我沐東來千百年前,看漢末萬裏山河錦繡,何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