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書房,嚴子鬆看著背對著他的中年男子,固執倔強地又說了一遍,“我想轉學,下個學期轉去D大。”
因為不是親生父子,所以嚴子鬆跟中年男子長得沒有半分相像,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滿是皺紋的臉上頓時擰得更緊了些,“你知道我不會同意的,不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嚴子鬆抿緊了嘴唇,燈光照在他的臉上,映出了他臉色的蒼白,是的,他應該知道結果的,不止一次地爭取,不止一次地失敗。可是他就是不甘放棄,尤其是想到她的時候,因為隻有不放棄,隻有一次一次地爭取才能再和她在一起,可是,還是不可以呀,他身上背負著千斤重的債和恨,沒有人會放過他,就連他自己都不能放過他自己。
他轉身向門外走去,平時迷人冷傲的背影此時此刻看起來是那麼的單薄無力,中年男子點燃了一根煙,聲音淡淡地說道:“不要頹廢,你知道還是會有機會的,隻要你能完成任務。不是我絕情,這些年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裏應該比誰都清楚,現在嚴氏處於特殊時期,你又不是不了解,回去好好想一想,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嚴子鬆已經走到了門口,聽到中年男子的話也沒有回頭,他的雙拳攥得緊緊的,垂在身側,似是下了某種決心,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當然不會怨他,若不是養父嚴時,此時的他還不知身在何處,他的母親不知還要受多少苦,他自己不知還要被多少人嘲笑,可能連學都上不起,更不可能遇到寧萌,他心裏是感激他的,要怪隻能怪那個男人,那個薄情的男人,拋棄了他的母親,把他們趕出家門,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忘不了……
有幾個煙花飛得不高,正好在他的窗前綻開,嚴子鬆靜靜地看著窗外好像與他沒有半點關係的新年氣息,那些喜悅,那些笑聲,那些歡呼似乎從兩年前起就再也與他無關了。要不是剛剛楊晴一打電話來祝福他新年快樂,他甚至會忘記這個節日。從兩年前對寧萌說出分手後他就知道,以後他的每一天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五彩斑斕了,沒有假期,沒有節日,每一天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不同。
他忽然很想寧萌,很想,很想,可是他也隻能這樣想他,在每一個睡不著的夜晚,獨自一個人憑窗而立,對著有她的方向默默出神,靜靜想念。
寧萌最喜歡過節,那一年的春節,她抱著電話開心地對他講她看到了什麼樣的煙花,吃到了哪些好吃的,將會收到多少壓歲錢,講著講著她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氣,很輕,但是他聽到了,於是他的眉頭潛意識裏就皺緊了,“為什麼歎氣呀?”
她又一連歎了好幾口氣,一聲比一聲大,“唉,唉,唉……”
他緊緊握著手機,緊張地問:“寧萌,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一直歎氣?”
“我突然想到自己又長大了一歲,啊,再也不能像小孩子一樣了,要是隻過節不長大該有多好啊。”
嚴子鬆在電話那端輕輕笑出聲來,原來是在為這個煩惱呀,“沒有關係,就算你長大多少歲,我也一樣愛你,一樣疼你,好不好?”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你會像以前一樣讓著我?”
“嗯。”
寧萌覺得心裏甜甜的,手指不自覺地繞著電話線,她喜歡聽他講甜言蜜語,聽多少遍都不會覺得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