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勝利的悲哀
影掠平時並不喜歡喝酒,因為喝酒容易讓人失去理智,但今晚他似乎打算喝很多,他一個人帶著幾個矮人族用來裝烈酒的酒袋,拖著落寞的影子,一路走出守護城,走到了小樹林。羽纖想跟上去,被韻弦攔住,輕輕地搖了搖頭。
月光很明亮,銀河瀉影。
影掠坐在那層疊起來得木料堆上,抬頭就能清晰看到晚空。
世界不曾有太多的改變,隻是你已不在我身邊。
影掠仰頭狠狠地灌下半壺酒,喝得呼吸加重,雙頰通紅,他得目光有些迷離,定定地看著前麵,仿佛能見到那兩個人,他把酒傾倒在地上低聲道:“一路走好。”
歲月悄然遠去,蒼老了誰的臉龐?
“你說,潮暗會怪我們當初不信任他嗎?我現在很後悔!”離岸一臉懊惱地一拳打在城牆上,低下頭,身邊的韻弦過來拍他的肩,卻沒有給予任何回答,塵影遠遠地跌飛了一顆石子,說了一句很不合他風格的話:“我真懷念以前八個人的日子……”
女生的很多心思,男生不懂。
“羽纖姐,玲瓏姐,潮暗哥他們房間裏,好像沒留下什麼東西,”艾裏特站在瑟兒房間的房門邊,看著裏麵收拾瑟兒遺物的羽纖和玲瓏道。
“什麼叫沒留下東西?”誰料羽纖突然就怒了,她雙眼通紅,顯然剛剛哭過。“我不管,哪怕是一條頭發,你都給我找來!”她喊完,別過臉,又抽泣起來,艾裏特歎了口氣,隻好再次回到潮暗房間裏仔細搜索。
你說,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對或錯?
火堆在空地上燒得“劈啪”作響,火光在維斯的臉上閃動,他目光呆滯地望著燃燒得木柴,在烈焰之中化作飛灰,就像是燃燒的生命,布裏奇特從遠處走回來,看了一眼神色茫然得維斯,不由歎了口氣,他手裏捧著一個鼓漲的水袋,走到維斯身邊坐下,遞過水袋去。
維斯的目光轉移到水袋上,他的唇早已幹裂,但他卻毫無反應,布裏奇特把水袋硬塞進他手裏,說:“殿下,無論如何,你總不能滴水不沾,什麼都不吃地死去吧?”語重心長的語氣,就連這個布裏奇特也變得惆悵了嗎?
維斯終於有了些反應,他舉起水袋,“咕咚咕咚”地喝下了大半袋水,也全然不顧從嘴角流出來的水,放下水袋,他雙眼已經含淚,此刻的魔神之子就像是一個彷徨無助的少年,他帶著哭腔地問:“布裏奇特,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做錯了……”
布裏奇特臉上無比滄桑,他拍著維斯的背,說:“不,殿下,你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很多時候,我會在想,你有天突然出現在我的窗前,身邊是微笑的瑟兒,你囂張地說:“看,兩顆石頭就把你們騙慘了吧!”然後又解釋,你們倆隻是想擺脫使命去旅遊,問我會不會怪你們,如果隻是這樣的話,我怎麼會怪你們?隻要你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影掠看著這個他與同伴親手挖出的深坑,裏麵整齊地放著瑟兒的衣物,潮暗的一些用品和兩柄武器,影夜與風鈴拳刃散發著淡淡光芒,互相輝映,然後是落土,把這些東西埋葬在這個美麗的精靈湖畔,讓精靈一族永遠守護著這個地方。
四周響起了低低的啜泣聲,艾裏特,折翼都在,他們和羽纖玲瓏雙眼早已紅腫,反倒是男生之間有一種沉默的交流方式吧,男生之間的隱忍,使他們沒有輕易哭泣,但他們緊捏的拳頭與凝視坑口的目光,訴說著他們的不甘。
“潮暗,好好對待瑟兒,她是我表妹,是個好女孩,不過,我不說你也會這樣做的。”
“真希望你們沒死,嗚”
“對不起。”
“你們總是愛得這麼讓人羨慕,讓人心痛。”
“……保重。”
“我會永遠記住我們八個人一起的日子的。”
“潮暗哥,瑟兒姐,你們走好……”
“我將永遠銘記兩位英雄,並將你們的事跡代代相傳。”
……
不知不覺,守神天使來到這個種族羽界,竟也有四五年之久了,經過種族間的那番大戰,各個種族都再也耗不起戰爭,獸人們退回了死亡峽穀,不死族也回到了深淵古墓,蟲族亦躲進了霧茫森林。至於魔族,他們消失在大陸上,應是回到了龍族後山,龍族也似乎習慣了這位鄰居,隻要魔族答應不再抓走龍族子民,它們也沒有驅趕魔族,至此,黑族聯盟解體。
而白族方麵,除了留下各族士兵自願長駐守護城外,其他士兵都解裝還鄉了,精靈們因戰事而太久沒有接觸家鄉的草木,他們唱著歌吹著葉笛,木簫,不停親吻家鄉的樹木,精靈湖畔一片喜慶的景象。
矮人們在矮人地宮裏喝酒,跳舞,羽人們回到了羽人高地,一路飛翔,一路撒落在聖戰平原采回來的花瓣,高地上迎接的族人們也是又跳又叫,不停地向戰勝歸來的戰士們揮手,人族則舉行了一次勝利儀式,戰士們收到族民們最高的祝福與崇仰,隨後,戰士們解散回家,和親人們擁抱,並吃一頓豐盛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