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熾烈而明亮,夏季灼熱的氣息正悄無聲息地侵蝕著教室裏的每一個角落,藏於樹叢中的蟬鳴聲忽遠忽近、時大時小,不甚其煩地唱著吵雜的旋律。
楊家寧盯著手中的物理試卷發呆,沉默的態度裝作毫不在意,企圖隔絕周圍的討論聲,他一點都不想知道誰誰誰考了幾分。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正快速的向下沉去,越沉越深,沉到一望無際的地方,黑暗在蔓延。
頭頂上老舊的風扇搖搖晃晃,發出細微的“吱呀吱呀”的聲響。
試卷上的紅色數字愈發刺眼起來,扭曲著身體直直射入眼球,通過視神經衝入心髒,再由心髒向四肢百骸流竄,最終強烈撞擊在右腿膝蓋受傷的地方,一抽一抽生疼。
這是摔跤所致的傷口,就在課間操眾目睽睽之下,強忍著心裏的波濤洶湧,刻意放慢動作裝作毫不在意,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直接忽視了浸染在米色校褲上的血漬。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當眾出醜的羞恥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在他的臉上留下了難看的痕跡,而他又用了多大的力氣才重新鞏固他的自尊心。
講台上帶著平光眼鏡的物理老師正在評價這次的考試情況,林林總總,當說到“紀航羽”三個字時,語氣裏是掩藏不了的讚賞之意,就連臉上的笑意都快溢了出來。
捏著試卷的雙手緊了緊又頹敗的放鬆了,楊家寧覺得自己就像演著獨角戲的小醜一樣,沒人在乎他身為一個小醜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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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背陽的綠化帶幾乎空無一人,楊家寧挪著步子慢吞吞的在木質的長椅上坐下,喝到一半的牛奶被隨手擱置一旁,彎下身撩起右腿的褲腳至膝蓋,比想象中還要嚴重一些,紅腫腫擦破皮一大片,還有大範圍的淤青,稍微動一下,都能扯痛傷口。
盯著膝蓋上慘不忍睹的畫麵好一會,楊家寧才收回視線,拿起身旁的牛奶咬住吸管繼續補鈣,也為他的考試成績補補鈣。
天空一碧如洗,藍得幾近透明,藍得仿佛可以滲出水來。形態各異的雲朵團團飄過,那種純粹的白色就好似孩童天真爛漫的笑顏,是地球上最為原始的色澤。
閉上眼睛感受微微的風動,此時的微風成為了皇帝新衣般的薄紗,輕輕觸碰到眼瞼而後離開,再輕輕觸碰離開……
忽然,籠罩全身的光線一暗,楊家寧疑惑地睜開雙眼。
紀航羽???
看著眼前似乎是穿越時空而來的人,楊家寧已經訝異到說不出話來了,一瞬間進入怔忪的狀態。
“找了你老半天了,原來你在這裏啊。”
楊家寧皺著眉頭回了神,他看到紀航羽的嘴角帶著淺淺的、柔柔的笑意,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隻頑皮不懂事的小貓,而身為主人的他卻又無可奈何,因為這是他百般寵溺的小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