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了師傅。
那個男人是第一個讓我感到心跳的人,而殺了師傅後,我發現師傅是第一個讓我感到心痛的人。
那天深夜我剛走進師傅的房間,準備受罰。師傅輕言,為何?我說我失敗了。師傅冷若冰霜的眼睛望向了我,那是我不敢對視的眸子,一雙令人感到恐懼和絕望的眸子。
她笑笑,你撒謊了,憐。
我低下了頭。知道要受刑了。
師傅陰森森的說道,我要你成為天下第一刺客。
我默然無語。我知道我不夠絕情。這足夠失去問鼎巔峰的資格了。
電光火石之間,師傅左手反握匕首,直刺向我的頭部,我還未反應過來,手中的匕首便本能的刺中了師傅的心髒,而師傅刺向我的手,也停了下來,一下子倒在了我的懷中,我還處在呆滯中,看到師傅的心髒汩汩流出的黑色的血液,淚滂沱而下,師傅,為什麼?我抱住師傅,慌忙地用藥往師傅胸口上敷。
師傅笑道,沒用的,憐,青霜之毒,沾即必死。
師傅,你本來可以躲開的,你本來可以殺死我的,對嗎?
師傅的身體微微痙攣起來,她摘掉了麵紗。那是一張美麗的臉,熟悉的臉。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師傅,為什麼。我的淚,一滴一滴打在這個女人的臉上,冰涼的淚珠。
師傅艱難的笑了。很僵硬的笑。她說,憐,我一直知道你是愛我的。可是在剛才,你如果不殺我,我就會殺你,而你果斷的刺向了我,我便放棄了殺你。不是因為我愛你,而是你讓我滿意了。刺客,最重要的是絕情絕性,剛剛你能殺我,就證明了你已經是天下第一刺客。
我已經哭成了淚人。師傅笑道,我的女兒,憐,你為什麼殺我還為我哭?這讓我很失望。我們這一族一脈相承,出師的條件就是,毫不猶豫的殺掉師傅。剛剛,你已經出師了。我希望你能用謝沐白的頭顱,來祭奠我。
師傅功夫高強,可是,她運著氣,鎮定的說完這句話後,便不再開口了。師傅,不,媽媽,你錯了,女兒並非出自本心的要殺你,剛才的一切,太快了。
屋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今年的第一場秋雨,我喜歡的雨。可是,我卻伴著雨哭了一夜。我生命中的第一次落淚。我想,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對不起,媽媽。我們一脈相承,可我應該就是最後一代了。你是個成功的師傅,我卻沒被你成功培養成最強的刺客。我也做不到絕情。我會完成你的遺願,殺了他,謝沐白。即使是我唯一愛的男人。電光火石間愛上的男人。那樣的男人。
我穿上了媽媽的那一襲黑衣。一個被數代天下最強的刺客穿過的黑衣。我小心翼翼的為青霜塗上了師傅創製的至毒之藥,融合了奪命散、含笑半步顛與蛇毒的最毒毒藥。淡淡的毒香,沁人心脾。
你可知道,這味道,讓我柔腸寸斷,寸寸斷斷、
因為它要毒死一個我隻見過一麵的男子。神一般讓我瞬間著迷的男子。
謝沐白一個人走在秋風原上。放眼望去,彌望的是滿地的枯黃。五年前遭人陷害,天下豪傑四起來殺自己。為了保命,不得不出手殺人。小人得誌,空有一腔拯救世人的熱血蠻人,卻白白漸血秋風原。為什麼天下人,都要負我?謝沐白舉酒,望月悲歌,恨生劍舞,卻不一瞬間折斷了。無堅不摧,殺人無數的寶劍,父親留下給自己的鐵劍,名曰血亟。這把劍最後也如願沾滿鮮血。可是現在卻如此便折斷了。
謝沐白笑問蒼天,殺人無數的劍,舞動下就折斷了,是天意嗎?或許,就要折戟此夕了。
哈哈哈哈,謝沐白仰天大笑,痛快地飲下了葫蘆裏所有的酒。或許,我謝沐白,劍斷後,浮生便要了卻了,上蒼,為何選我做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