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受害家屬小心翼翼 天祿公司盛氣淩人(2 / 3)

趙亮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最多用你50張照片,給你十萬元,如何?”

陳學武聽了,喜歡得嘴唇哆嗦,激動得說了幾次:“要兌現哦,要兌現哦。”

說話間,他們來到了一棟居民樓,應有權家在頂樓,也就是9樓。

望著高高的樓房,陳學武心裏發怵:“這怎麼爬得上去?我前兩天摔了一跤,腰杆現在都沒有好呀。”

老唐知道陳學武說的是實話,一把奪過他的相機說:“你就在下麵等著吧,我上去幫你拍幾張。”

陳學武知道老唐業餘時間喜歡玩相機,是個攝影發燒友,也就爽快地交給他,自己樂得清閑。

趙亮和老唐氣喘籲籲地爬上九樓,敲開房門,一個中年婦女猶豫著開了門,見是陌生人,急忙要將門關上,趙亮忙說:“我是大鳥生活報的記者。你是應有權的家屬吳英吧?”

吳英聽了,渾濁的眼神閃出光亮,趕緊將他們讓進房間。

這是一個怎麼樣的家哦!趙亮看得心裏發酸:客廳裏麵,連沙發都沒有,一個破舊的凳子上,放著一台破舊黑白電視,三張椅子東倒西歪。地上,放著一床破棉絮,看得出主人是睡在客廳的。

趙亮往裏麵張望,臥室裏麵似乎也是空蕩蕩的。廚房與客廳之間的玻璃已經破了,也沒有修理。

趙亮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落腳。吳英熱情地要去倒開水,趙亮忙製止住,扶起一把椅子坐下,說道:“我們是來采訪的,不要客氣。”

雙眼發腫的吳英,仍然堅持去倒了水,遞給趙亮他們,自己在那張鋪著棉絮的椅子邊站定,卻不坐下,撲通一聲一下子跪在地上,哭求道:“你們救救我老公吧!他的命苦呀!”

趙亮一驚,忙起來將吳英攙扶起來,送到椅子上坐下來,說道:“你老公的求救信,是你郵寄的吧?我們收到了。究竟怎麼回事?你不要著急,慢慢說,你要相信,我們大鳥生活報,是老百姓的報紙。”老唐反應機敏,早把這一幕拍攝下來。

吳英聽了,點點頭,止了哭泣,用手攏了攏散亂的頭發,說道:“我家老公應有權,是個才子,寫詩作文,水平很高。原本是公司辦公室的文字秘書,混得還不錯,一年前,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失蹤了,我到處尋找,找不到人。到公司辦公室問了多次,他們才告訴我,應有權因為神經病突然發作,被送到安康醫院去了。我大吃一驚,不可能吧?他怎麼可能是神經病呢!平日裏不是好好的麼?我馬上趕到安康醫院,可是守門的不讓進,說是看望病人,需要公安局的同意。我求爹爹告奶奶,一個星期以後,才看到應有權。天啊,幾天不見,他已經變了大樣。”

時隔一年,她回憶起應有權的樣子,仍然渾身戰栗。那慘痛的一幕,如在眼前。

吳英見到應有權的時候,隻見他目光呆滯,神情木訥,反應遲鈍。吳英喊了好幾聲,應有權才緩慢答應。難道他真瘋了?吳英不相信,仔細觀察。他雖然說話反應比較慢,但是神智還是清醒的。

慢慢談了一會,應有權突然醒悟過來說:“我剛才吃了藥,昏沉沉的,現在好點了。我不是神經病,求你找人把我救出去吧。我不願意吃藥,他們就打我,捆綁住我,強製我吃。吃了之後,惡心嘔吐,全身疼痛,十分難受,我再也受不了了!”

吳英見了,心中絞痛,出門之後,四處上訪,求著關係,想把應有權弄出來。從公司到區裏,直到市裏省上。從政府到黨委,從公安到檢察院。吳英和應有權的老父親分頭上訪。是衙門就拜,是領導就求,很多部門都批示了,要求嚴肅依法處理,但是,應有權就是出不來。

萬般無奈之下,他們隻好病急亂投醫,向媒體求助。看到趙亮寫了不少報道,關注冤假錯案,就求到報社去了。

今年春節,應有權的父親又氣又急,不幸去世,救應有權的任務,落在吳英一個人頭上,從此,她什麼也不顧,把孩子送回了娘家,一心去營救丈夫。

她指著空蕩蕩的屋子說:“為了救應有權,我什麼都賣了,晚上一個人不敢睡,就搬到客廳來,與電視為伴。”說罷,又無助地哭泣起來。

趙亮接待過很多上訪者,知道每個人都是一把傷心淚,都有一出悲慘的故事。他曾經也為他們傷心憤懣過,甚至流下同情的淚水。有時候還自掏腰包,幫助上訪戶解決午餐。但是隨著見識的增長,他的心靈不再那麼柔軟,所謂見慣不怪吧。

雖然心硬了很多,但是他卻很難相信,一個正常人,會被說成神經病,還關進醫院強製治療,真是令人氣憤。

看著吳英悲慘的樣子,他禁不住在心底裏深深地歎息一聲。

待吳英停止哭泣,趙亮問道:“你打聽了一年,知道你丈夫為什麼被關起來不?是誰要害他?”

吳英搖搖頭,說:“我問過應有權,他不肯說,我估計是不敢在醫院說。”

趙亮倒是好奇起來:“究竟有啥事,怕成這個樣子?那些公檢法部門,你都谘詢過沒有?即便你老公是精神病人,送他到醫院治療,要不要經過你同意呀?”

吳英說:“我也是疑惑,問了很多人,包括一些律師,他們也說不清楚,有的說要家屬同意,有的說公安可以不經家屬同意強製送醫。”

趙亮說:“這個就不好辦了。從邏輯上說,如果公安部門可以強製送醫,他們咬定應有權真有病,那麼,這個做法就沒有錯誤,我們無法監督。現在就要確定應有權是否有精神病。你說沒有,但是安康醫院說有,而且都已經治療了一年,那怎麼辦?”

吳英說:“是很難呀,和公檢法打交道,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辦?老百姓說的是老百姓的話,他們說的是他們的話,難道法律和老百姓,是對立的嗎?”

趙亮說:“你也別灰心,不要想得太多,法律還是保護公民的,肯定隻是執行層麵的問題。要說起這方麵的事情,我倒是有一些發言權,主要是法律對於執法者的約束太少,約束太輕。執法者空間太大,所謂自由裁量權大,出了錯誤,沒有損失。所以出現了一些庸人,也出現了一些別有用心鑽法律空子的執法者。但是,我相信,不管怎麼說,將一個正常人無端地關起來,在任何社會,都是不會容忍的。眼下,我們是要找到操作的方法,早日將應有權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