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天地間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意。
雷雲山巔,一個黑衣青年負手而立,微眯著眼睛,任由逆來的狂風吹拂著,臉上露出一絲享受的表情。
豔紅的鮮血,順著他身上無數的傷口不停的滴落,染紅了地麵。
這些鮮血淋漓的創傷,有著幾道致命的痕跡,血跡早已幹涸多時,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已是強弩之末——
此時他還能迎風而立,已經是個奇跡。
“噗!”
青年臉色潮紅了一刹,身子微微顫抖,接連吐出幾口鮮血,原本早已幹涸的地麵,又添了幾分生機。
“封宇,不要再做垂死掙紮了!”
“妖族本不該存於世間,你若不死,人間難安,三族難安!”
“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黴,身上流著妖族的血脈,今日,雷雲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交出幽冥神鐧,留你個全屍!”
“對,交出神鐧!”
“……”
一陣陣喧囂、怒罵從身後傳來,封宇卻仿佛聽不見一般,身軀一如既往的筆直,臉上有著幾分陶醉的神色。
漸漸的,他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身子也開始有些搖搖欲墜,在他的身側,一把玄異的黑白長鐧閃著黯淡光芒,深深的沉入地麵,支撐著他仿佛隨時會倒下的身軀。
片刻之後,他原本平靜如水的眸中,終於閃過些微黯淡。
這就要死了嗎?
真不甘心啊!
封宇的拳頭緊緊的握著,臉上有著不甘的神色,半晌,他終於緩緩的轉過身,看似快速的一轉,卻仿佛過了千年之久,山巔之上的景象,頓時盡收眼底。
在入眼所及的方圓百丈內,堆積著無數鮮血淋漓的殘肢斷體,從他的腳下蔓延開來,這些早已失去生機的死物,密密麻麻的躺倒整片山巔,刺眼的血紅,將山巔染映得猶如死亡地獄。
“已經殺了這麼多嗎?”
看著眼前的景象,封宇平靜的笑了笑,又看向遠處黑壓壓一片的人群,雖然已是油盡燈枯、山窮水盡,但他眼中的傲意依然直衝雲霄、一往無前!
“不愧是邪妖,被我們人、魔、仙三族追殺了數年,非但沒有潰敗,氣勢反倒更加強盛,當真不簡單。”
“沒有氣脈,單靠體魄,在短短十年的時間裏,居然能達到堪比天鬥者的地步,真是難以想象。”
“邪妖封宇,名不虛傳,你的天賦太過耀眼,若是不除掉你,世間恐怕又將掀起腥風血雨!”
“你的九幽納戒裏還有不少妖族的人吧,將他們也都放出來吧,今日,沒有一人可以逃得出去。”
“……”
封宇直視著站在幾十米開外的人群,聽著這些似是而非的言論,嘴角揚起一抹譏笑,有著不屑的味道。
居然不敢靠近?
可笑。
可笑!
他原本就連出手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些人若是在剛才就直接衝上來,恐怕早已將他斬殺。
可是他們並沒有。
沒人願意當那隻出頭鳥。
手中想抓著利益不放,牙口卻又要咬著小命不鬆,貪婪而軟弱,即便是人多如麻,也不過一盤散沙罷了。
如此心性,居然還妄想染指幽冥神鐧!
世間唯一的神兵,又豈是你們這種人可以擁有的!
看著被鮮血染紅的山巔,封宇眼中流露著一絲悲涼,但這股情緒,在碰到人群中那些帶著嘲諷和猙獰的目光時,又突然冰冷了起來。
不甘!
真的不甘啊!
若是上天再給我十年,縱是敵人再多上十倍百倍,那又有何懼!
可惜。
可悲。
要便宜這些人麵獸心的畜生了!
“邪妖,老夫這一生很少服人,但你是個例外,即便你已是個將死之人,老夫也想說一聲,佩服!”
“人生在世,能夠走到如此地步,也算是沒白活了!”
“……”
人們自然都發現了眼前的青年其實早已命懸一線,不過是在苟延殘喘罷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如果死的是你的敵人,你心中的這股善意恐怕更會無限擴大。
“邪妖,你若是降生在三族,必將傲世九天,威臨地獄,可惜啊,你的出身不好。”
“出身不好?”
封宇嘴角輕揚,帶著譏諷的笑意,手上露出明顯的青筋,握著幽冥鐧的右手緩緩的轉動,一股莫名的殺意彌漫山巔之上。
“封宇,何必呢,今日這一劫,是你命中注定的,你的強大,將會被世間銘記,然而你是妖族……”
“妖族殘暴弑殺,世間誰人不知,是妖族,便該殺!”
封宇原本平靜的臉色驟然冷厲,嘶啞的笑了起來:“是妖族,便該殺?”
殺意在無限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