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個細雨紛飛的夜晚,椒州學院應屆畢業生古之風斜倚在一個公交站牌上,照著上麵一串數字猛按手機鍵盤,卻怎麼也按不正確。
“見了鬼了,是‘打炮請找138586×××××’呀。”他嘟囔道。
這時有人鬼鬼祟祟摟他肩膀:“兄弟,要打炮嗎?”古之風回頭一看,是一個頭發染得像金毛獅子的青年,脖子上掛一條大金鏈,右臂上紋一條青龍,一看就是個混社會的。
古之風醉醺醺地問:“人呢?”黃頭毛拉了拉身後。這是個約摸十六七歲的女孩,青瘦的臉上有一圈細細的絨毛,稚氣未脫。
“怎麼樣?夠清純吧。”黃頭毛獻寶似的說。女孩則站在一邊雙手揉著衣角,頭低得幾乎要碰到腳趾頭。
一陣酒意上湧,古之風賭氣似地說:“就她吧。”
一輛公交車開過來,黃頭毛朝古之風使了個眼色,率先拉著女孩上車。古之風背著破登山包,猶豫了一下也跟上去。
將近晚上九點,車上乘客寥寥,隻第一排坐有人。過道右邊是一個保姆樣子的中年婦女,抱著一個約一周歲的小男孩;過道左邊是兩個戴墨鏡的中年人,年紀大約四十多歲。古之風他們上車時,兩個墨鏡男警惕地看了他們一眼。
“裝什麼逼呢?大晚上的戴墨鏡。”黃頭毛一邊低語一邊帶頭坐在第二排。
車門將要關上時,又上來一個人。這是個奇怪的女人,看不出多少年紀,也許二十多歲,也許三十多歲。打扮很隨意,藍色牛仔褲上套一件白色體恤;略顯普通的臉上不施粉黛,神情似笑非笑,卻讓人一見就有一股荷爾蒙的衝動,感覺極其豔麗而不知何處豔麗。
女人打量了一下車廂,然後在中年婦女身邊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這樣就形成了與兩個墨鏡男一左一右護衛中年婦女的格局。性感女人一坐下就逗著小孩說說笑笑,兩個墨鏡男則不時用眼角餘光瞟向左邊,似乎生怕小孩被人搶走。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古之風忽然大聲吟道。前麵幾人警然回頭,黃頭毛則扯他衣袖,示意坐到最後一排。
“搞……搞什麼飛機?”古之風被打斷雅興,不爽地說。但還是聽從黃頭毛安排,背包則隨手放在過道上。
“後麵沒人,就在這裏搞吧,一定刺激。”黃頭毛小聲壞笑道。這時一雙黑亮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們,是那個小男孩。黃頭毛做了個恐嚇的姿勢,小男孩撇撇嘴。
車窗沒關,一陣挾裹著雨絲的冷風吹來,古之風又醉醺醺吟道:“聽聽,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聞聞,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
黃頭毛一時拿他沒辦法,咕噥道:“舔你妹,什麼毛病。”示意青瘦女孩趕緊幹活。
古之風正念得興起,忽然看到青瘦女孩抖抖索索脫褲子,大概是被高尚的詩歌所感染,就高尚地叫道:“我不搞啦!”
女孩的動作戛然而止。黃頭毛臉一沉,掏出一把水果刀:“小子你玩我的吧。不搞也得掏錢,五百塊!”
你們城裏人真會玩,古之風嚇得酒全醒了:“大哥我沒那麼多錢,一百行不行?”猶豫一下又說:“公交站牌上的打炮號碼是你留的吧,大不了我不告訴城管……”
黃頭毛賞了他一耳刮子:“別廢話,少一分都不行!”
古之風眼前金星亂冒,卻不敢爆發。“對了,我一個堂堂椒州學院中文係才子,怎麼會跟這些粗人計較?”這樣一想,反而憑空生出一種俯視和憐憫,怒氣就平息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