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1 / 1)

翔哥說他不相信教授沒有誘惑我,翔哥說他相信我與教授沒有上過床。

我一直不敢告訴翔哥那個事實,事實上我不僅與教授上過床,而且與教授的一夜風流華麗無比。本來我以為我與翔哥是最愛最愛的,所以我充滿了悲傷。

我變了,翔哥也變了。翔哥變得小氣而愛吃醋。我們經常為了一點點兒小事而不愉快。日本的電影院上映竹中直人主演的“SHALLWE DANCE”,我喜歡竹中直人,為了看竹中直人我特地跑到電影院看這個電影。翔哥說想不到我也會成為追星族的一個成員。翔哥說他討厭那些前赴後繼的追星族,翔哥說追星族的人都瘋瘋癲癲。我不會崇拜什麼人,我喜歡竹中直人好像我喜歡翔哥,因為竹中是一個男人。我好色,我看竹中直人會在三分鍾內就想到床。竹中直人所擁有的風采斷然不是技巧造就出來的。竹中直人的鋒芒內斂是與生俱有的,是流動在血液裏的。我對翔哥說竹中直人這樣的男人,無論看過多少遍都不會厭倦。

翔哥說我如此說是因為我變了。翔哥說他說不清楚我的變化來自於哪裏,來自於何時。

星期六我去富貴閣。是我最後一次去富貴閣的日子。大學畢業了,新的工作在東京。我要向富貴閣說再見,向阿珠、淑雲說再見,向增山和池田、遠騰、藏下還有趙小姐、山館說再見。我還要向橋本說再見。明天我不再屬於富貴閣,但是富貴閣有我永遠也忘不掉的許多張人的麵孔。中華街,前前後後走了有三年,我愛上了中華街。在中華街可以找到我遺失在故鄉的溫情。再見,中華街。

我因為離別而感到憂傷的時候,那一種痛苦就突然降臨了。

好像精心策劃的一樣,我一下子就看見在中華街的馬路上那個女人走在翔哥的身邊。我看見翔哥從她的手裏接過塑料袋,我看見翔哥同她說話,我看見她的自然的微笑。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雖然我知道她是翔哥的太太,也知道她和翔哥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但是當想象成為眼前動著的畫麵成為具體的行為的時候,我心裏最後的那一道防線崩潰了。

恍惚走在夢中的那一條隧道裏,我想起那個叫“我”的自殺演戲的人,想起牆角的那個生活的圈套,我糊塗了。我比任何人都熟悉女人身邊的男人,我知道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的愛好他的習慣。這個男人的大手無數次撫摸過我的身體,這個男人的嘴唇與我的身體做過無數次的愛。而這一切的一切,在女人的麵前好像流動的河水中的一片片破碎的記憶。真正的細節在眼前。我說過我還沒有準備好。記憶的碎片如刀割著我的心髒,我覺得痛的時候淚水瀑布般流下來。

我坐在富貴閣後邊的椅子上,我依然無法控製斷了線般流下來的淚水。阿珠和淑雲被我的淚水嚇壞了。阿珠說:“秋子,千萬不要否定你這樣傷心隻是因為你要與我們分離。”阿珠說:“有一句話是為了告別的聚會,我們是為了聚會的告別。”

阿珠說:“秋子,即使你離開這裏但是你隨時都可以來富貴閣吃飯。”

阿珠說:“我會給你免費的杏仁豆腐。”

阿珠說:“不僅是這裏,將來我回台灣的話我們還可以在台灣相會。”

阿珠說:“秋子你忘了世界是圓的嗎?”

阿珠說:“不管我們繞多大的圈子我們終究都會再見。”

阿珠說:“秋子我將你的淚水看成是愛情的珍珠。”

最後的一道防線崩潰以後,我看到了大門後的那個世界。我看到那隻俄羅斯民歌“小路”中的憂傷的鴿子飛來,重新站在我的肩頭。我看到所有的樂器和音響都壞掉了。樂聲終止了,莫紮特不再回響。

世界是一片空白。

我的大腦我的心裏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