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華帶領的騎兵到達新城外突厥大營的時候,連綿不絕的帳篷讓韓華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韓華還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恐懼,事實上,在這樣大規模的突襲之中,些微的恐懼並不是什麼壞事,更不值得為之羞愧。
突厥大營轅門外,稀疏地站著幾個打著哈欠的士兵,轅門兩邊還各有一個臨時搭建的瞭望塔,不是很高,但足以看見不遠處奔馳而來的韓華,隻要守夜人沒有睡著。
一直到韓華衝到轅門,那幾個突厥兵還緩過神來,大叫道:“唐軍來啦!唐軍來啦!.....敵襲!敵襲!......”
瞭望塔上的兩個士兵打算敲響銅鑼,但還沒來得及舉起手來,就已經被韓華的部下射了下來。於是,三千餘騎兵開始在成百上千個睡滿了突厥戰士的營帳之間橫衝直撞,大營內頓時火光衝天,突厥人原本擁有的騎兵優勢瞬間化為烏有,戰馬的嘶鳴和敵軍的哀嚎在新城外廣袤的田野響徹起來。
高侃帶領大部隊隨後殺到,就像割麥子一樣收割著突厥士兵。而在這混亂之中,隻有溫博所在的營帳周圍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了反應,表現出了突厥猛士應有的戰鬥力。
對於此刻的溫博來說,他知道敗局已定,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保護陟苾,然後帶著殘兵退守樓煩關,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於是在溫博的組織下,數十名勇士開始有序地朝陟苾所在的中軍大帳移動。
帶兵進入敵營的瞬間,韓華就一直在尋找陟苾的營帳,他不能放過這樣絕佳的機會。值得慶幸的是,陟苾作為可汗特勤,帳下的狼頭纛是鮮血般的紅色,而其它將領則隻能使用灰色或者黑色。在衝天的火光之中,鮮紅的狼頭纛顯得格外刺眼,很快引起了韓華的注意,他挺起長槍,策馬朝那鮮血般的狼頭纛奔去。
當唐軍殺入自己的軍陣,焚燒自己的糧草和軍帳的時候,陟苾還在熟睡。刀槍碰撞和臨死哀嚎的聲音驚醒了陟苾,他迅速起身穿好鎧甲,這時帳外已經聚集了幾個勇士,商量著要護送他逃離。
陟苾大怒道:“慌什麼,我兩萬虎狼之師,豈會怕他區區幾千漢人,隨我殺他個片甲不留。”說著便撥開了營帳,然而眼前的一切讓他驚得說不出話,先前不可一世的氣勢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恐懼。眼看著自己那塊壯觀的陣地已然變成了一片火海,接連傳來士兵的慘叫、哀嚎,陟苾開始後悔沒有聽從溫博的建議。
就在陟苾慌亂的那一瞬間,兩名大唐騎兵衝到眼前,揮舞著手中的兵刃,若不是眼前的幾個近衛身手不凡擋住了他們,陟苾休矣。
韓華和溫博幾乎同一時刻趕到陟苾帳前,幾名突厥士兵迅速圍了上來,但完全不是韓華的對手,轉眼間就被韓華左衝右突刺倒了好幾人。溫博來到陟苾跟前,請他上馬,然後和幾名近衛護送他離開,讓餘下的人擋住韓華。
眼看陟苾就要遁走,韓華趕緊策馬追了上去,可惜畢竟寡不敵眾,突厥士兵又不乏好手,韓華陷入了苦戰,坐下的戰馬也多次被傷。
而陟苾的逃亡也沒有那麼順利,因為高侃此時已經完成了包圍,眼前似乎全是唐軍,無路可走。他揮舞著手中的馬刀應付著來襲的唐軍,即便在溫博等人的重重保護之下,他的生命依然遭受著威脅。不過陟苾畢竟是斛勃的兒子,自由練習騎射刀法,雖不是一流的勇士,但麵對普通的大唐士兵,他還是能夠保命的。
當時天還未亮,兩軍在一片火光和混亂之中交戰,誤傷友軍的事情尚有發生,自然也就沒人注意到敵軍首腦陟苾的所在,除了韓華。
在突厥眾人的圍攻之中,韓華漸漸力怯,坐下的戰馬也身受重傷,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下,就連手中的長槍,也幾乎折斷。韓華丟掉了長槍,拔出了腰間精美的橫刀,開始和敵人短兵相接。
雖然同樣是製式兵器,橫刀的成本卻要比長槍大刀要高出很多,精美的刀鞘和刀柄堪稱藝術品,一些高級將帥的橫刀由於鑲嵌了寶石,價值甚至高達萬金,正因如此,人們似乎忘記了它駭人的殺傷力。
橫刀刀身的強度和刀刃的鋒利度足以配得上這豪華的裝飾,在橫刀出鞘那一刻,突厥士兵根本沒有料到這意味著什麼。
韓華手中的橫刀和敵人的馬刀撞擊在了一起,馬刀應聲而斷,再一刀,敵人已經斷為兩截。在橫刀的威力之下,突厥士兵身上的皮甲形同虛設,一刀下去,連同身體斷為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