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九(1 / 3)

九嚳是個煉獄。

它算是一個地名,也可以算是一個組織的名字。

幾十年前猙族為了得到強大的戰力,每年在族內挑出資質極好的孩子送入九嚳,在其中經曆殘酷的篩選。

整整九年,但凡是能夠活著從中出來的人,都是活生生的戰鬥機器:嗜血嗜殺,無牽無掛,而且有秘法使得他們隻為猙族所用。

到了今天,猙族日益強盛,沒有誰願意在和平美滿的年代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那樣的地方受苦。然而還是有不在少數的孤兒或窮人家的孩子由於無法留養被送進九嚳,因此雖然其中的廝殺少了許多,卻從未停止。

九嚳在一個與居民區完全隔離的封閉小島上。小島四麵環水,島上綠葉聳翠,平時水汽彌漫,霧靄沉沉,風景倒是不錯,隻是狼蟲虎豹、凶惡剽悍之物極多,也就滅了來人遊覽一番的興致。

要想從鎮子出發到達九嚳,無論如何都得路經將近三裏的水路,所以想抵達島嶼少不了要劃船渡水。別看那流水溫潤清澈,深處可藏著些不好惹的水獸,因此並不是什麼人都能毫發無傷地渡過此水的。

於是這片水域的運輸工作就交給了“渡船人”,他們能輕易地渡過這段水路,還都是頗具實力的精英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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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晨跟往常一樣,一批孩子被置在河岸,等待著“渡船人”將他們送入“地獄”。

如今由於進入九嚳的新成員愈加少了,渡船人也由三天往返一次改成了一周往反一次。少數被送來的孩子連“渡船人”都沒來得及見著便咽了氣。

洛斯特算是好的,至少這天中午渡船人就會來接走他們,五十多個孩子。

他在被罰的當天晚上就被幾個下人丟在這群孩子當中。由於剛被施暴不久,眼睛腫得老高,幾乎什麼都看不清,再加上他已經萬念俱灰,也就沒興趣像其他孩子那樣哭哭啼啼的了。

他倚著一塊石頭隨意地躺著,望向朝陽的灰色眼仁裏映不出一絲光芒,比原來還要絕望。

不過他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比昨天好了很多,畢竟身上骨頭碎了好幾塊,沒什麼力氣。他昨天連呼吸都會疼得發抖。但是今天疼痛消了很多,骨頭也開始長攏了——依舊是得益於他超群的恢複能力。

就在他被送來不久,一位長老居然偷偷地專程來找他,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往他懷裏塞了本大概是書的東西,還說了一通話。反正那時他渾身疼得連意識都沒辦法集中,也不知道長老跟他說了什麼。隻知道長老不像他遇見過的任何一人那樣惡言惡語,相反十分溫和,說完話便離開了。

洛斯特緊緊地抓著懷裏的東西想著,既然是給自己的,那便好好留著吧。他暗暗地將書塞進了領口,藏好。

渡船人到得挺準時。洛斯特的肚子餓得叫了兩聲的時候,一隻被黑色布料包裹的大手伸過來撈起了他瘦小的身體,毫不溫柔地甩到一邊的船上。

摔得不疼,畢竟有別的孩子當肉墊。不過他腦子本來就昏,這麼一晃就更昏了,幹脆頭一仰睡了一覺。

這一覺睡得十分不踏實。一路上他隻覺得空氣寒冷又潮濕,風吹過的時候,帶著一股陰沉的濕氣直往骨子裏鑽,斷裂處像是被人用小刀刮搔般疼癢難忍。

偏偏他又不能去撓

。疼得反應不過來的時候,身體還會不由自主地抽搐。

剛離開陸地沒多久,船身就開始搖得厲害,船下也偶爾出現些可怖的吼叫聲。多數水下猛獸都知道渡船人的厲害,不會來找麻煩。可是依然有些新晉又頗為自傲的家夥不知好歹,白白送了性命,肉肥的還被渡船人一把提上船,準備上岸好好地飽餐一頓。

但那些野獸也不十分傻。既然船上有高手,那就挑軟柿子捏。頭腦靈光一點的,知道想辦法掀起大浪;笨一點的,寧願拚著身上挨兩下,繞過去撞船。時間一長,渡船人也懶得周旋,幹脆不管孩子們的安危,隻顧著劃船了,反正他的任務隻是保證船上有小孩,至於有幾個他管不著。這一來二去,船上不少倒黴蛋被顛下了水,喂了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