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年1701年七月初八)
早上瞅著手腕上的鐲子發怔,胤禛搭著我的手瞧了瞧,便將我拉趴他腿上狠拍我屁股。
“貝勒爺,奴婢錯了,奴婢再不敢了,隻求貝勒爺不要生氣”即便不明就裏,求饒的話我說得依舊順溜。
終於胤禛打順了氣,放我起來,拿帕子與我擦臉“怎麼,爺委屈你了?”
“伺候貝勒爺是奴婢的福分”我抽噎得口是心非
“是嗎”胤禛笑了“綺羅,來,爺賞你福分”
蒼翠西山自古便是皇家園林集散地。打康熙二十三年南巡歸來後,康熙便利用先前清華園殘存的水脈山石,在其舊址上仿江南山水營建了避暑聽政的離宮——暢春園。眼下胤禛占的這座藏拙齋,背山隱水,不隻幽靜,更是清涼。即便午睡,也須搭床紗被。
沒了偷懶的借口,我隻得端出針線籃子,老實做荷包。蘇繡最是費工,所幸胤禛也不是真缺荷包,但凡下朝回來,見我抱著繡棚且每日有些須進展,也就罷了。
下午若是無事,胤禛便要喝酒,而我則須抱琵琶陪坐。
“綺羅,你那個《兩隻蝴蝶》怎麼樣了?”胤禛端著酒杯考察我的功課。
“今兒天黃,一晌午除了蜻蜓,竟沒得一隻蝴蝶”我對著風雨欲來的黃昏,順口扯謊“還隻昨兒那樣兒”
嗯,胤禛點點頭“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這次南邊回來,原與你捎了幾件衣裳。高福,去,將綺主子的箱子,搬過來”
沒一刻,高福果使秦栓兒,秦鎖兒抬了口紅漆箱子進來,打開,瞧見裏麵的東西,我登時一個頭化成三個,一大箱子西洋玩藝兒。
“不喜歡?”胤禛問我
“喜歡”我強作歡顏的搬出箱子裏最上沿兒的裝飾如裱花蛋糕的巫婆洋帽合到腦門上,不提防尖帽上連著的細鐵絲拖出個鐵球來,滾砸到我的腳背。
“哎喲”我一手扶帽一手撫腳的流出了眼淚。
“說你什麼好?”胤禛對我搖頭“戴給帽子也能砸到腳”
這是帽子嗎,什麼西洋帽子竟掛著這麼大一個鐵球,我怒視著鐵球無語。
“說你不識貨,你還不承認”胤禛得意地與我誇耀“這是西洋最時尚的可以防雷擊的帽子,帽子上的這個尖頂叫避雷針,通過這根鐵絲連接著這個鐵球”
“來,來,戴好了”胤禛替我扶正帽子,然後將那個球放到地上“這個球就擱在地上,據那個傳教士說,這叫接地。這樣下雷雨的時候,你在外麵行走,便不會遇到雷電”
好好的,我為啥要遭雷劈,再就是打雷的時候,我傻啊,不會躲雨嗎?隻是胤禛的好意是要領的,我無奈的忍著腳痛,頂著沉重的帽子,拖著鐵球於屋裏踱步。
“別隻帶帽子啊”胤禛吩咐“春花,將箱子裏麵的西洋裙子,西洋假發,西洋鞋子都拿出來,與你主子妝扮妝扮”
裹胸束腰的桃紅色撐裙將我支成一把雨傘,再戴上黃色垂髫的波浪卷發,踩上高跟鞋,春花也忍不住輕笑“主子,那個西洋人沒說錯,您這樣一妝扮,確是較他們的西洋女人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