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去瞧何姨娘,發現何姨娘過得異常簡樸,清水白茶,連常規分例都減了,不覺怔住。
“格格不是外人”何姨娘對我歎了口氣“三爺剛搬出去,哪裏都得用錢,我這個姨娘沒出息,不過盡份心罷了”
原來,綺禮進了學,算是功名在身,領著朝廷學院發下來的生活費一年四兩銀子,外帶旗裏的七十二兩。於是這邊廂的八兩例銀也就被太太裁了,加上和姨娘分開住,花銷憑空多出來一倍。何況還要拜恩師,會同年這些躲不了的人情。即便何姨娘當掉所有首飾,也填補不了這許多的窟窿。
綺禮也缺錢,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好,很好。我從床上爬起來,換衣穿鞋,炕上守夜的春柳瞧著我不言語,直待見我爬窗時,方準備張嘴。
“噓”我豎指示意春柳禁聲,壓低聲音囑咐她“我找三爺合計銀子去,你好生聽著門。此事若成了,我給你和春花一人打隻金釧子梳頭,如何?”
“此事怕瞞不過嬤嬤們”春柳麵有難色地瞧著我
“成,她倆一人一隻金鐲子”
“我也想要金鐲子”
“貪心的蹄子”我毫不客氣地賞了春柳一爆栗“你主子還沒變到錢呢”
月明風清,在我翻了五道牆後,終於翻進綺禮的院子。出乎意料,綺禮居然不是在看書,而是在耍劍。左右瞧了瞧,院子裏的下人是鶯哥,便從陰影裏閃了出來福了一福“三哥,安”
“啊”綺禮總算在割破自己脖子前收住了劍,問我“你怎麼來了”
我瞧著牆不言語,綺禮便不再言語,丟了劍,領我進了屋。
“有事?”綺禮言簡意賅的問我
“是”我將包袱裏的畫遞給綺禮“好不好,你先瞧瞧”
“獻寶來了啊”綺禮笑笑展開了畫,麵容隨即凝注。
我瞧到火候了便緩慢開腔“三哥,你覺得這幾幅畫如何,可值二十兩銀子”
“你畫的?”綺禮一臉嚴肅地收了畫
“是”我點頭“我臨摹的,雖說是贗品,可也下了不少工夫。你拿到琉璃廠問問價。若能賣個好價錢,咱倆對半分如何?”
綺禮瞧著我不言語,我繼續燒火“別人問起來,你就說自己畫的,反正你是讀書人,賣字賣畫正是本業”。
綺禮沉默半晌,問我“還有別的事嗎?”
“有,你再打聽打聽,今年流行誰的畫,誰的畫賣得上價錢”
“行了,我知道了”綺禮不耐煩的穿衣“我這就送你回去,下次可別出來了。”
“再有事,上房請安時暗示一下,我來找你”
一連五日上房請安,綺禮都麵無表情,我心中著急,卻也無可奈何。翻牆第二天,即有人發現牆瓦碎片,這兩天加緊巡夜。而我也缺乏頂風作案的勇氣。
回房後坐在炕上發愁,金嬤嬤鬼鬼祟祟的湊了過來,遞給我一個荷包“三爺給的,讓交到格格手上”
銀票,銀票,我捏著荷包祈禱,一抬頭瞧見金嬤嬤萎縮的神態,不由狠挖她一眼,老虔婆,想什麼呢,那是我親哥。
打開荷包,抖抖索索的拿出個紙包,展開,是一張便條和兩張銀票,一張十兩,一張五兩。
便條上有兩個名字“唐寅仇英”
畫山水我不行,但是美人,哈哈,抬起頭我瞧著春柳微笑“春柳,你的嫁妝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