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姐姐後麵的話說到了紫菱的軟肋。情竇初開的她,滿心滿眼都是皇上的風姿,都是皇上幫她背黑鍋時候的心生感恩。
紫雲走了,紫菱在這湖邊花樹小路上久久跪坐著,盡管沒有人要她如此。秋寒包裹著她單薄的身子,秋風吹落枯黃的樹葉,飄飄蕩蕩落下。有的落在紫菱的頭發上,有的落在紫菱的肩頭。消瘦的她,淚幹在了臉上,麵色蒼白而蕭瑟。大大的眼睛布滿陰鬱之色,之前還是一個乖巧可愛的小丫頭,轉眼就好像成熟了十歲。
終於,紫菱慢慢起身,垂著頭慢慢離去。
這宮中是何其之大?能依靠誰?能依附誰?姐姐到底是自己親姐姐,在宮中這麼多年,看得多,見得多,斷然不會害自己。而且,如果能做皇上的女人,哪怕有一線機會,就是死都甘願。
秦九兒這一次去禦花園被紫菱壞了心情,滿身寒涼回來。
回來椒房殿,歡兒撤了小姐的織錦披風。一早燒了銀炭的八寶銅爐熱量已經散開,偌大的椒房殿溫暖如春。秦九兒喝了杯熱茶,才緩和一點,來到鳳椅之前坐下,有宮女這才去請世子夫人畢真來。
畢真是獨自來椒房殿的,穿戴並沒有大家夫人那種貴氣逼人,淡藍色的如意百褶月裙,腰上係著軟輕羅的帶子。頭發很簡單的綰起一個婦人鬢,沒有什麼頭飾。整個人簡單素靜的都不如富甲小姐,更別說是堂堂世子爺的正夫人了。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畢真畢恭畢敬的給秦九兒下跪行了個禮。
秦九兒虛抬手:“世子夫人快起來。賜坐。”
歡兒端來椅子,畢真歡喜的坐下。
秦九兒又上下看一眼畢真,一張笑臉圓圓的不施粉黛,兩隻大眼睛咕嚕嚕看來看去,好像對椒房殿很好奇的模樣。
“畢真,甄選殿的時候,本宮就對你一見如故,想著我們若是交個朋友,應該不錯。”
畢真高興的很,兩個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娘娘,你真的想和畢真交朋友麼?那真的是畢真的……額……三生有幸!”
秦九兒憋著笑,看來這個畢真是喜好舞刀弄槍,文采方麵就是欠缺很多了。
“本宮就喜歡率性而為的女子,而畢真性子活潑,有什麼說什麼,這一點,本宮很是喜歡。當然,本宮最喜歡的還是畢真會功夫。”
“娘娘你說的是真的麼?娘娘喜歡會功夫的女子?”畢真忽的瞪大眼睛,那眼睛真的是好大,好黑,跟黑葡萄似的。
秦九兒點點頭,接著說道:“隻是……北聖不準女子學武,修煉功夫,那畢真是怎麼會武功的呢?”
畢真見秦九兒這麼問,臉上的笑容淡去,換上憤憤的顏色:“回娘娘話,我和哥哥從小父母雙亡,叔叔勾搭後母,兩人狼狽為奸,把我父母的家產都霸占去。然後看我和哥哥礙事,又把我和哥哥送到寺院去讓做小和尚,把我送到尼姑庵,做小尼姑。說清心寡欲,潛心修佛是對我們好。但是我哥哥不放心我,就把我從尼姑庵偷出來,讓我女扮男裝和他一起進寺院帶發修行。我看哥哥練武很帥氣,就偷偷跟著哥哥學。哥哥不讓我學的,但是管不住我,又不舍得打我,於是我就一直學到現在。”
秦九兒聽了畢真的話,忍不住心疼。原來她是個苦孩子,從小在寺院長大,和一幫男人摸爬滾打,怪不得長大是這麼個性子。
“那你和你哥哥後來又是怎麼離開寺院的?”秦九兒很好奇。
畢真笑著撓撓脖子,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後來我長大了,身體藏不住,被寺院發現我是女孩子。主持說我會亂了寺院的清規戒律,就把我給攆出來了,然後哥哥為了我也離開了寺院。”
秦九兒笑了:“原來是這樣。那後來你哥哥很爭氣,考取了武狀元,所以你們的日子就好過了是麼?”
畢真點點頭:“是啊,我哥哥為了我能過上好日子,真的很用功練武的。哥哥考取了武狀元後,皇上賞賜很多錢,還有房子,還封我哥哥武將先鋒官一職。哥哥有能力給我好日子了,就招來師傅要我學習做大家閨秀,學什麼針織女紅。可是我學不會啊。我從小到大都在男人堆裏,現在怎麼可能學得會那些呢?”
畢真說到這兒,苦惱的抽抽著小臉的可愛模樣,真的是讓秦九兒心情大好,一早上的不愉快都灰飛湮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