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3)

第十五章

時間可以治愈一切,雖然會留下一些疤痕。

在所有的人不曾意識的情況下,已經過去了五年。

連刑拿著毛巾來到院子裏,見到已經身形拉高的亞瑟在私人醫生和看護的幫助下,放開拐杖練習走路,雖然滿頭大汗,但還是努力地向前移動僵硬無力的腿。

亞瑟的腿不能走路,但一直在做複健和按摩,才不會因血液不循環導致兩腿萎縮,反而拉長了許多,相信有連刑一樣高了。

“亞瑟,歇一會吧!”連刑大聲道。

亞瑟回過頭,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連刑掩嘴驚呼,醫生跑過去將亞瑟抱起來放到輪椅上,連刑走上去一邊說抱歉一邊給亞瑟擦汗。

“老師,你不去陪裏歐練琴了嗎?”亞瑟仰起陽光般的笑容。

“先過來看看你,就上去了。”把毛巾交給看護,向亞瑟作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來到裏歐的琴室,鋼琴圓潤優美的聲音由門縫裏流瀉出來,連刑輕輕推門而進,在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坐在鋼琴旁邊的裏歐沒有因為他而分心,依然彈著《水邊的阿蒂利那》。

一曲結束,連刑小聲鼓掌,深吸了一口氣道:“裏歐……我……我和你爸爸有件事想同你商量……”見裏歐沒有反應,但是手上也沒有彈琴,意思就是說連刑可以說下去。

“我和你爸爸的關係你應該已經很清楚了,所以,我們想結婚,但是……想到你已經十二歲,在這個家中有發言權,所以我們應該征求你的意見……”不等連刑說完,裏歐的手指猛地敲動了琴鍵,激動急促不成曲調的聲音響徹屋內。

連刑閉上了眼睛,心在微微的刺痛,頃刻,張開眼睛,站了起來,緩緩開門出去。

裏歐跳躍的手指驟然停下,一切歸於沉寂,幹澀久未發聲的唇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連刑驚訝得回過頭,慌亂失措的奔向亞瑟,顫抖著雙手捧起他的臉,激動地道:“你終於肯說話了,終於肯說話了,真是太好了,不用說抱歉,隻要你肯說話,什麼都無所謂!邦德斯!邦德斯!”

“喂,小俊,你過得怎麼樣?”連刑擠在沙發裏,一手拿著電話,一手啃著梨。

邦德斯在他的旁邊坐下,將他抱上腿。

連刑臉上的笑容隨著電話那邊陸文俊嚴肅的話語迅速褪去,手上的梨子滾落在地。

放下電話,連型轉向邦德斯,麵無血色地道:“我父親昨天去世了……”

再一次踏上家鄉的土地,竟是是十幾年後的事,讓連刑感到生命的迅速消逝。他和邦德斯用的是假護照和身份證明從羅馬飛到香港,輾轉才到了這裏。

來到父親的靈堂前,連刑不敢進,仍記得那年前跪在父親的麵前,挨著他的棍棒和怒罵,自己被趕出了家門,從此與家人斷了往來。

他不恨父親,也從沒怨過自己是個同性戀的事實,隻是他無法麵對社會的眼光和倫理的譴責,但是他現在得到了幸福,他希望它光明正大,所以他把邦德斯也帶來了,去見父親。並不是讓父親死去了還要因為自己的任性而不得安寧,隻是想告訴他老人家,自己找到幸福了,相信天下的每一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幸福,即使再恨子女的不爭氣並斷絕來往。

“友客到!”連刑和邦德斯均穿著黑色的西裝,戴著墨鏡走進靈堂。

腦袋像僵了一樣,木呆呆地望著中間父親的黑白照片,嚴肅的麵孔,深陷的眼睛仿佛在盯著他,連刑的印象中,父親從沒有笑過。

連家的親屬們見到多年未露麵的他,驚訝不已。他們已經不為他的性向而感到羞恥,因為隨著社會的開放程度和時間的衝洗,大家也就漸漸不以為然。

連媽媽卻是又悲又喜,跪在火盆旁的腿想站起來又站不起來。

連刑的大姐嗚咽一聲,低下頭,他的二哥則起身走到他麵前,將他拉到了連媽媽旁邊跪下,邦德斯坐在友客一邊。

參加葬禮的人木然的走進來,木然地坐上車,然後開開心心地回到了家,開開心心的生活,從來不考慮自己進火葬場的那天是什麼樣子。

出殯完畢,連刑來到久違的家中。

連媽媽,姐姐和哥哥坐在沙發上尷尬地看著連刑和邦德斯坐在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