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華在昌元的宅子不下四五處,招待廖浚洋和葉宛丘的是城郊外的別院,四月正是初春的好時候,從昌元出來一路柳絮飛舞沿途草色新翠,到了趙宅別院外更是見到芳草如茵桃杏盛開。一到門口下人通報進去,趙山華立刻攜太太出來迎接。廖浚洋笑道:“趙會長好會享福,挑的這麼一個好地方。”趙山華滿臉堆笑,道:“我這裏不過是暴發戶造的醜宅子,人家都說牆新樹小畫不古,就是我這種人住的地方了。”廖浚洋道:“趙會長過謙了。”另一麵趙太太也已經挽著葉宛丘噓寒問暖。
趙宅別院是西式兩層樓,進去一個極大的客廳,已經有男男女女數人在那裏喝茶說話,見了廖浚洋都站起身來。趙山華指點著一一介紹過去,都是由他任會長的昌元經濟委員會會員,亦都是昌元城裏頗有名望家財的士紳。幾個人都攜了太太或者姨太太過來,女眷們也紛紛上去同葉宛丘相見。眾人坐定,趙山華又讓換過一次茶才開始寒暄說話,漸漸話題便說到時下換選與這一次廖浚洋上西北高原的事情。
趙山華讚歎了幾句西北高原之異景後道:“聽說總長這次去,和緬族訂下協議,解了北方的後患,可算是大功一件。”
廖浚洋道:“這件事情,卻還不是我一力可以促成的,協議雖然定下,可是緬族素來是遊牧民族,一應軍火軍餉都需要我們代為籌措,也是棘手的事情。軍火雖然是我家本行,可是軍餉上還得有賴於行政署。”說著微微歎了一口氣,低頭去喝茶。
趙山華道:“有總長在,又關乎於邊陲安危,這件事情估計也應該不很難辦才是。”
廖浚洋道:“話是這麼說,不過行政署那裏積弊已久,很多事情不見得有你我想象的簡單。”
趙山華聽了笑道:“這政治上的事情,我們不好多嘴,不過這關係到國家安危存亡,行政署如此,未免要叫人齒寒。”
廖浚洋點頭道:“財政部的批文回複四駢六驪的倒是文采好,可是於實際無補,文部長也是老矣……”他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趙山華微笑頷首,道:“不過財政是一國大事,文部長謹慎小心,向來也是不肯錯一步的,也怨不得他。總長隻好多費些時間了。”他與財政部部長文殊明向來是對頭,此時卻話鋒一轉替他說話,廖浚洋不由望他一眼,也點頭道:“趙會長說得不錯,雖然事務緊急,可是也隻好這樣了。”
另外一邊趙太太早同著幾個太太姨太太開了兩局牌,幾個女人軟聲嬌語的已經打了幾圈下來,葉宛丘素來不習此道,雖然牌桌上幾位太太合心齊力的送她牌吃,算下來還是輸了不少。她見廖浚洋這邊談話稍歇,便笑道:“你過來替我看看,每次都輸,怪沒麵子的。”廖浚洋放下手裏茶盅走過去,下人立刻搬了把椅子過來,他坐在葉宛丘後麵,伸手攬著她一麵替她摸牌看牌,葉宛丘又不時回頭跟他輕聲說笑,上首坐著的趙太太看他們那種耳鬢廝磨的親熱樣子不由笑道:“這可不公平,你們兩個打我們單個的。”右手邊坐著的另一位太太也笑:“不過也難說,人家心思不在牌上,我們倒該趕緊趁機大殺一把。”葉宛丘笑道:“我實在是打不來牌,不能算在裏麵。”趙山華此時也站到趙太太身後,道:“既然這樣,不如飯後我們玩沙蟹,西洋牌的玩法,十分有意思,況且學起來極快。”
趙宅的別院占地廣闊,飯廳也是十分寬敞,最妙的是對著院子的一整麵牆都鏤空了鑲著專門從國外運來的大幅水晶玻璃,對著窗外如畫春色,桌上精心烹製的佳肴倒不那麼誘人了。“到底是趙會長會享福。”數人一進了飯廳都紛紛嘖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