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華驚駭地盯向白袍少將,看見常華的一張女人臉,白袍少年愣了愣,突然又一槍挑出,直挑常華的右小腿。一切隻在電光火石之間,小腿傳來的劇痛使常華回神時,白袍少將已經又殺死一個來救她的楚兵,槍杆壓在她脖子上。人類求生的本能反應使常華揮舞長矛掙紮抵抗,白袍少年另一隻手把她的長矛生生折斷,把她推翻在地。可能是有意,常華被推倒時,還被白袍少將抓著她的胳膊使勁一翻、半張臉埋進戈壁灘裏。
“別動!躺在地上裝屍體!”常華聽見白袍少將趴在她耳邊,厲聲說。說完白袍少將立刻以手撐地迅速起身,再度投入戰場。
常華想要站起來,但白袍少將的話猶在耳際。她略作沉思,閉上了眼睛。
常華敵不過這裏的任何一個士兵,白袍少將為何要放了她,常華不清楚,但常華清楚,她不能死!
常華來到沙場,為的不是楚國的國、也不是楚國裏的家,她隻是為了和那個人重逢!常華不能死,死了,就真的見不到那個人了。
常華閉上眼,她能聽到她的身邊就有人在廝殺,那些人踩著她手上的關節,和小腿上的槍傷一樣,鑽心的疼。常華不能shen吟,比起疼痛,常華知道自己站起來隻有死,尤其她已經負傷。刀戈交接的清越聲響了十幾下,才停。一個精悍的陳兵倒在常華身邊,他壓在常華的腰上;緊接著又一個楚兵倒在常華身邊。長刀還插在楚兵背上,血沽沽地往外淌,他和陳兵是同歸於盡。
常華能聞見鮮血腥甜的味道,陳兵從脖子流出的血流到常華身下,常華能感覺出來。從未經曆過這麼許多人一起在自己眼前死亡的常華心裏依舊有如一潭深井,什麼都不能撥動她的心,哪怕泥土裏死亡的氣息令人窒息;鮮血的味道、滿地的屍體令人恐怖、作嘔。
這一戰持續了整整持續了四個時辰。直到陳兵分派攻城的兩撥將士攻下關城、最精銳的一隊楚軍架著誓死不肯離開戰場、要和他的部下、關城共存亡的韋雪蘭逃出,剩餘的為數不多的幾百名楚兵歸降,才結束。
這四個時辰的前兩個時辰裏,常華腦子裏的那根弦一直在緊繃。為了讓常華不能行動,白袍少將挑向常華小腿的那一槍沒有絲毫作假,血流不息。兩個時辰的失血以及來自常華背部的重負使戰場上的廝殺,聽在常華的耳裏都是嗡嗡聲。
以至於關城之戰結束時,常華已經昏迷了兩個時辰。
陳國年輕的大將軍騎在馬上,睥睨麵前這片滿是屍體、鮮血的戰場。他的部下把投降的士兵武器全部繳獲後,來到他的馬下:
“將軍,進城否?”
關城也已經被攻陷,三千守兵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