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A大學。
“黎歌,你真的要搬出宿舍嗎?”蘇樂樂抱著懷中一袋的蘋果,低下長長的睫毛,問道。
“嗯,”黎歌抬頭,淚水在臉頰盤旋,“我爸已經幫我在學校附近買了一套房。以前住在這裏是為了方便見他,現在好了,既然已經沒了這個必要,我也不必留下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說不定彌笙不會在意的。”蘇樂樂天真的眨眨眼睛,說道。
“樂樂,這不是他的問題,我不擔心他會不會接受,是我不會讓他接受,”黎歌苦笑,抹去唇角邊掛著的腥鹹的淚水,說道,“這不是他的錯,所以我沒有權利去讓他接受這個不公平的事情……樂樂,你還太天真……”
“可是你沒有錯。”
“罷了,反正這痛苦我已承擔過一遍,又何必在拉他與我一起受罪。”
黎歌手上的行李已經收拾好,索性不和這個大腦一根弦的天真到可愛的家夥說話,她轉頭,草草的道了個別,然後三步並作兩步離開了宿舍。
此時已是秋天,現在更已是夜晚,蕭瑟的秋風卷著枯黃的落葉,像是一個委屈的女子在訴說自己淒涼的舊事。黎歌生硬的撩下頭上的落葉,眼角,一顆淚水突然落下。
打開包,將那張醫院開出的不能生育的證明撕得粉碎,委屈和不甘哽在她的喉嚨,緊緊地咬住下嘴唇,克製自己不再流下那懦弱的液體,黎歌慌亂的拭去臉上的淚痕,但內心的憋屈卻無論如何也驅不散,她搖搖頭,繼續一個人走在那孤獨的小路上。
借著校園內昏黃的路燈,程止拐過一道又一道彎,當繁華的夜景透過校門散發出誘人的迷醉時,一個黑發少年身形一動,橫在門口處。
黎歌驟然停下腳步,呆呆的望著那個少年,爾後又迅速裝作沒有看見,試圖繞道離去。
可當黎歌走到那個少年身邊時,一隻纖長的手不出意外的橫在了她的身前。
“喂,我有新歡了。”那少年嘴角邪邪的笑,說不出的桀驁不馴。
“好事啊,”黎歌轉頭,將臉對著那個少年,“彌笙。”
彌笙,那個才華橫溢的天才少年,那個逍遙的不受一切束縛的絕色少年,那個與黎歌分分合合七年卻最終一直都沒放手的讓人著迷的少年。
“嗯,你肯定也有了,否則也不會提——分手?”句尾那刻意的長音,像一把尖銳的刀子,狠狠的刻在了黎歌的心裏,彌笙,你知不知道你的每一句話都讓我深深著迷,即使那麼鋒利,那麼傷人,我依然,甘之若飴。心中雖這麼想,但口裏卻不能這麼說:“那麼在乎我,你不會還對我念念不忘呢吧?”
彌笙臉色變得僵硬,一把拽住黎歌的領子,四周夜黑無人,他將她重重的抵在牆角,將頭壓低,居高臨下的看著黎歌:“少自作多情,我隻是想看看誰那麼可憐,被你瞧上了。怎麼?不說話,是你現在的男朋友拿不出手嗎?”
黎歌不敢看那雙幾乎冒出火來的漆黑眸子,別過頭去,心中蒼涼一片:“你向來驕傲,隻是怕你見到他打擊你的自尊而已……”
話未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黎歌臉上,耳朵嗡嗡的響,撕裂的唇角邊,一絲紅色的血條掛在了她的嘴邊。
人真是脆弱,黎歌冷笑,抹開唇角的血,整理了一下散亂的頭發,使自己看起來盡量不像想象中的那麼狼狽。白白的受了一記耳光,她撿起地上掉落的包,轉頭打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