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冬天,大雪皚皚,路麵結著厚厚地冰。何淺從溫暖的南方來到陌生的北方,心裏坎坷,前路難料。
臨行時,阿媽對她說,走了,就別再回來,這兒不是你家。說完,使力把她推出門外。她倔強,死活不肯衝阿媽說句軟話,連句再見也沒有。直到上了那輛黑色的轎車,才紅了眼眶。
她沒來過大城市,一路過來,總覺得樓好高,車好多,人也走得匆忙,不像家鄉密縣農氛淳樸,小虎子狗娃子這會一定去她家找她,不知道阿媽會對他們說些什麼,她氣阿媽,惱阿媽,可更想阿媽。
唉~~頭抵在車窗上無不悲傷。去哪裏?隻曉得是去一個比以前的家好一萬倍的地方,幹什麼?不曉得。“呼~~~”坐在前座的來接她的中年大叔回頭看了她一眼,何淺立馬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回望過去。大叔笑笑說:“淺淺還習慣嗎?”何淺點點頭,不說話。大叔又笑:“不用怕,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何淺又點,仍不吭聲。
大叔無奈搖搖頭,心想孩子小小,設防的心思可真多。何淺倒不是故意防備,隻是一年裏坐車的次數數都數的出來,她隻是有些暈車而已,使勁憋著口氣,生怕汙了車。車子駛進大院,大叔說:“前幾年退下來的老爺子們都住這裏。”姑娘已是煞白著一張臉,攀著前座,艱難地說:“我???我暈的不成啊!”中年大叔連忙回過頭,看見那張白的不正常的臉,衝司機說:“停車,小張,快停車。”
幾乎是停車的那一秒,何淺已經從座位上衝出來,姑娘還是有環保意識的找了個樹坑,然後就吐得昏天黑地,中年大叔看不下去,也拉開車門下去,拍了拍差不多把把隔夜飯都吐出來的何淺,問:“淺淺,你還好吧?”何淺左手捂著嘴巴,右手扶著腰,整張臉慘白慘白的,隻露出圓圓的眼睛,透著我不好的眼神。大叔無奈,把她拉到一旁,又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手巾,遞給何淺,“擦擦吧。”何淺擺手,憋著口氣說:“叔,我???我沒吐完。”又是彎腰一陣嘔。
後來回想起,何淺想說要不要這麼巧,自己吐得昏天黑地的時候,就不要出現騎士亦或者死對頭好了。可是現在,何淺是那個剛剛吐完的,衣衫不潔的外省姑娘,她扶著大叔的胳膊直起身時,麵前站著一個穿著白襯衣並且袖子還挽的老高的男孩。這可是冬天啊,還是快過年的最冷的那幾天。
何淺不得不在心裏默默佩服一下,男孩個頭不矮,何淺略略抬頭才看得清男孩,男孩是長相漂亮的一類孩子,頭發偏長,是女生都羨慕的烏黑柔順,眼睛像小鹿一般清澈透亮,眼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地,鼻梁高挺,鼻頭卻有些圓潤,嘴巴緊緊抿在一起,是冷的緣故還是別的,嘴唇有些發紫。他的胸膛起伏著,臉頰是不正常的紅色,而皮膚卻又是白白的,總之整個人很好看,何淺單方麵評價了下,又俯下身繼續幹嘔起來。
在這期間,何淺分明看到男孩嫌棄地往後挪挪,而原本拽著自己的大叔也鬆開自己。
“何叔,我不穿,”男孩和大叔在何淺前麵晃蕩了下,兩人後退了幾步,抬起頭就看見大叔手裏多了件外套,男孩依舊是冷著一張臉。
“你這小子,穿的這麼少不怕冷死你,凍成個冰棍!”何淺覺得再吐下去就差內髒了,想了想,覺得休息一會,晃晃悠悠地直起半個身子的功夫,大叔使勁把衣服壓在男孩身上,隻是那小子還在不安分地想把衣服扯掉,“叔,你別管我,”男孩看了眼嘴角還有嘔吐物的何淺,覺得有些反胃,轉過臉對何叔說:“何叔,你從哪撿的?”
何淺要不是吐得沒力氣了,才沒反駁說,你才撿的。何叔忠厚地嘿嘿一笑說:“小容啊,這不是撿的,這要撿啊,也是和你一起撿的。”何容一臉我讀書挺多,你騙不了我的表情看著何叔,何叔又嘿嘿一笑,“小容啊,這是淺淺喲。”所以,大叔您這個語氣是怎麼個回事?
“何淺???”男孩一臉這個猩猩是怎麼跑出來的表情。何淺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勉強扯出個笑:“我叫何淺,你好。”男孩明顯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開口:“你害死我了知道嗎你?你瞧瞧,你吐得那些都結冰了,你知道天有多冷不?”男孩氣的鼻孔呼哧呼哧地,何淺來趟城裏沒剩下多少力氣,這會被數落半天更加沒力氣,有氣無力地
開口:“你????你多穿些嘛!”
男孩哼的一聲,“還用你說啊,我來得及嗎。都怪你,我打著遊戲呢,就被爺爺踢出來接你,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呢。”何叔見狀,自家小姐是越縮越小,自家少爺是得理不饒人,連忙一手提拉一個,細聲軟語哄到:“一家人一家人,小容淺淺,你們爺爺都該等著急了。”忙大步大步地往前衝,扯得兩個小孩幾乎是小跑著才勉強跟上。“何叔,哎,何叔,你放開我,”何容吵吵鬧鬧,整個身子往外仰著,何淺像小雞一樣軟軟糯糯,隻是腳底下挪地跟快些。何叔大步向前,絲毫不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