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霓裳張大雙眼,不敢相信。
弘宇踏入室內,見到兩位熟悉的女子正談笑風生,不禁輕咳一聲:“我這是進了十丈軟紅嗎?”
小環看到他,站了起來:“是臣妾拿的主意,邀請霓裳前來。”
霓裳也跟著站起來,有些尷尬:“太子妃一意懇請,我——”
“不關你的事。”弘宇淡淡地說,又轉向小環,“你跟我來一下。”
兩人來到內室,弘宇關上門,才拉下臉來:“你越發過分了,這是什麼意思?”
小環沒有被他嚇住:“太子殿下剛回來,何必動氣?”
弘宇忍無可忍,掐著她的雙肩:“我到底小看了你——就像你昨兒個說的,要警告她是不是?我告訴你,我跟她並沒有什麼可以指摘的。”
“我當然相信啊,就算不信你,難道還信不過霓裳姑娘?”小環輕輕掙脫開,有些委屈,“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弘宇冷冷地看著她,“巫女大人,你想要成全誰?”
“我想要成全的,無非是你的天下。”
弘宇沉默,過一會兒笑出來:“說到撒謊,你不及貓兒十分之一。你以為我是白癡?”
小環歎息一聲:“我知道,除了運氣,我哪裏都不及她——可是安魂舞迫在眉睫,我又找不到旁的人。”
弘宇懷疑地看向她:“安魂舞?這跟安魂舞有什麼關係?”
“霓裳舞藝超群,我想趁這幾天跟她好好討教,於是請她過來小住。”小環又說,“你放心,安魂舞一結束,我就會把霓裳好好送回去,一定有重禮相贈,不會虧待了她。”
“隻是這樣?”
“不然呢?”小環臉色一黯,“你又沒聽見那些宮女的議論。我再不加把勁,一定會變成茶餘飯後的笑料。”
弘宇哼了一聲:“你可是太子妃,又是巫女大人,她們敢如此不敬?”
“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再說,巫女什麼的,純粹是你們安給我的頭銜,我怎麼可能拿出來壓人。”
弘宇總算是認真考慮了一下她的處境,不像之前那麼惱怒:“就算是,可這樣真的有用嗎?”
“橫豎還有三天,霓裳看著,我多少有點信心。”小環索性拉住他的衣袖,“放心啦,霓裳跟我住一起,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不會給你添亂。”
弘宇的確無法反對:“最好是這樣。”
小環高興得什麼似的:“好啦,那我出去給霓裳賠不是——她可是我的上賓,不能冷落太久啊。”
“等等。”弘宇叫住她。
“太子還有什麼吩咐?”小環有些不安。他該不會想要變卦吧?
弘宇的眸子很亮,目光很深,小環忽然覺得呼吸不順。
真丟臉!已經不是陌生人了啊。
弘宇看了她一會兒,才說:“你不一定都要先斬後奏的——以後有事也可試試先跟我商量,知道嗎?”
也許是疲憊,也許是放棄,他的聲音聽起來全無脾氣,甚至說得上溫軟。
小環忽然不敢跟這樣的他獨處,含糊地應了一聲,就匆匆離開。
這一定跟霓裳有關,她一出現,弘宇的氣場都變了呢。
霓裳對大部分宮人而言,隻停留在傳說的階段。於是,小環低調行事,隻說她是巫女座下的童女甲,專程進宮陪練。
苛刻的女官對“童女甲”讚不絕口,臨走時欣慰地說:“對對對,就是這樣,動作幾乎沒有瑕疵,神韻完全都抓住了!”
霓裳也不負厚望,幫小環開脫:“巫女大人勞心為主,這些小事都是交給我們的——”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小環總是不得要領。
小環從旁欣賞,也覺得霓裳真不愧是花魁,能把一支祭舞跳得如此美不勝收。
小環幫霓裳抹汗,霓裳不免擔心:“太子妃,你真打算完全放手嗎?到時還得你登台啊。”
小環胸有成竹,笑眯眯地說:“你隻管練熟這支舞,我自有辦法。”
霓裳心中疑惑,她想來個移花接木嗎?這可是大事,一旦被人看出端倪,可就麻煩了。
還沒等她張口問,卻見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而來,一時怔住。
小環看到來人,連忙迎上去:“夜師兄。”
南宮夜乍見到霓裳,也是萬分感慨,卻隻把一雙眼望住小環,臉上現出一絲慍色:“你讓棠芙帶信約我來,有什麼要緊事嗎?”
“當然,小事怎敢勞煩到你。”小環點了點頭,故意忽略他眼中的責難意味,“這支舞不簡單,因為要告慰將士亡靈,所以得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我們畢竟是女流之輩,對戰事並不十分了解,所以想請你來合計合計,該怎麼把這支舞跳得柔中帶剛,夜師兄你不會袖手旁觀的吧?”
南宮夜看她賣力解釋,不禁失笑:“你覺得,依我現今模樣,還能舞一套劍給你參詳不成?”
小環看他坐著輪椅,臉上發燒,哎呀,這下子馬屁拍到馬腿上,真是糗大了,於是慌忙打圓場:“那個……君子動口則已。夜師兄你隻需要看霓裳跳,然後指出不足就好——你們畢竟是師徒,默契比其他人來得好。”
怪不得老話說: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萬事好。她這下可體會到,要辛苦拉攏兩個人,有多麼難了,尤其當那兩人還不肯配合的時候。
南宮夜點了點頭:“你真會找人,我的確教過她不少。”
小環連忙去看霓裳的反應,她的目光雖然刻意避開這邊,卻明顯有所觸動。
於是,小環趁熱打鐵:“夜師兄是答應教了?”
南宮夜苦笑:“還不知道別人想不想學。”
看得出,事情成功了一半,小環轉向霓裳,難得拿出一點威嚴來:“我知道這事讓霓裳為難,但我今天仗著是你師姑,還請你務必幫這個忙。”
這下,霓裳也看出她有心撮合,半是感動,半是擔憂:“不過,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