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1 / 2)

知了暴鳴的酷暑下午,我趴在桌上,不停用小薄子扇著,教室裏沒有人發出聲音,兩個吱吱嘎嘎的吊扇從早上一直轉著。午休!我不明白那些老師為什麼規定一定要午休,左看右看,周圍的男生嘴角都淌著一掛亮晶晶的口水,讓人感覺很是討厭。而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來自同桌身上散發的濃鬱的汗臭。

“趙安飛,真快受不了你了!”捂了好久的鼻子在說完這句話時我的頭向左偏了偏,讓它呼吸一下新的空氣。

趙安飛眨了眨他的眼睛,然後不怎麼理人的轉向了另一邊。

我從幼兒園開始與他同班、開始同桌,三個幼兒園後,再讀到學前班,居然還是同桌,這句話我在他耳邊說了兩年了。

以我刁蠻的個性,難以容忍他的淡漠,我將小薄子卷起來,卷到最緊時,我狠狠的敲向趙安飛的手肘。

“你出界了!!!”要整治一個人,借口很好找,特別是整治趙安飛,他常犯“出界”的蠢事。

“啊!”

在他痛呼的同時,全班同學都被吵醒了,並一改剛剛的寧靜,整個教室騷動了起來。

我的臉紅了,心裏虛了起來,不多時便看到班主任從隔壁辦公室辦公跑了進來。

教室裏還是一樣的寧靜,隻是,我的位置變了,我低著頭,背靠在教室外的牆上,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沮喪,我被罰站了。悄悄的回頭,我偷窺著教室裏同學的反應,教室裏多了些未睡的同學,應該是被我吵醒的。再一瞄,瞄到了趙安飛,他用眼角偷偷的瞄著我。

我別過頭,心頭的怒氣呼呼的往上竄。

之後,我便請病假了,幼兒園便是這樣,老師並不會擔心你請病假會落下功課之類的,相反,還可以省下她們不少的事,因此,我的病假沒有限製的一直請著,長長的病假期讓我玩到忘乎所以,驕縱蠻橫的本性在玩轉我手下那幫嘻哈哈的小鬼中肆無忌憚顯現著,每天,我帶著他們“衝鋒陷陣”似的跑到山頭玩埋伏,或將某某家裏的衣櫥翻個底朝天,全套在身上,模仿著當時最火熱的電視劇裏的人物——白蛇青蛇,咿咿呀呀還未終止,就見到這家主人已臉色鐵青的站在門口。

直到有一天,放學路過的同學看我著指揮那一群人在用水和著黃泥捏泥人時,順便捎了句:“何處,你還上不上學啊?你的座位老師換人坐了,她以為你不上學了。”

不上學?

第二天我準時背著書包出現在教室裏,直立立的站在我的座位旁,用凶惡堅定的眼神瞪得坐在我座位上的男生一聲不吭,特別在班主任出現後,我仍不怕死的忤在我的座位旁,認定了,我便不撒手,賭氣也好,偏執也好,誰也不能在我沒有自己放手前,撤換掉我的權利。

在我的座位旁忤立了一天的結果便是老師的投降,在放學前,老師調開了坐我座位上的男生,那男生很快的收拾好書包,離開了那位置,我想他被我盯了一天,也應該是早就耐不住了。

將書包塞進課桌時,我轉頭看趙安飛,他一臉的淡漠,淡漠的好像一直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在我進教室時,明顯的看到他和那個男生眉飛色舞的談論著什麼,這會,他對我應該是厭惡的吧?說真的,我不相信會有人喜歡我這種性格,哄勸無效,強令不行,我知道我並不招人喜歡,可是有些東西就是天生便那麼跟著來了,不是我想傲,但就是沒辦法不傲。即便我知道,這樣會招惹到我在乎的人討厭我……。

我在乎趙安飛,雖然討厭他,我卻在乎他了。

升入了小學後,我還是和趙安飛同桌。

趙安飛是一個優秀的人,這個認知,是從我第一次意識到有這他這個人時就存在了,在幼裏就鋒芒畢露,到了小學更是如此。每次路過學校公告欄,一直可以看到固定的公告板塊中,有很高頻率的提及率,大多數是因為他的全方麵的優秀表現。他的作文老師每篇必讀,一道想破頭的數學題,他可以說出他的第N次解法,和政治老師談論尼克鬆訪華及海灣戰爭,不使用暴力卻讓最躁的學生聽服於他……,這一切我都非常清楚的看在眼裏,因為,從幼兒園到學前班再一直到小學四年級,我和他的關係除了同學外,就是一直以來,雙方唯一的同桌。

他的左手手肘處有一道小疤,是我用小刀割的,小學二年級時,有一個非常理所當然的理由,他的手肘過界了,那條絕對中正的三八線,但說到底,我是無聊到有事沒事找找他的茬,提醒著他,讓他不要突視我的存在。

可是,那次我沒有受到處罰,一點處罰也沒有,因為除了我和他,沒有人知道是我幹的。當我愣愣看著鮮血從他手肘流出來時,他沒有驚慌的叫起來,隻是迅速的用手帕捂住了傷口,不多久,他的帕子全都紅了,我顫抖的遞出了我的帕子,我心底是忐忑的,怕老師知道後我會麵臨怎樣的處罰,請家長或是勒令退學?不行,就算是罰我麵壁,我也受不了的,因為,雖然光環不及趙安飛,可是我卻是年年的三好學生,不僅丟不起人,更加害怕老師在知會我的父母後,我會麵對怎樣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