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矣弗斯的咒語(1 / 2)

惡來大國師站在喜馬拉雅山山脈的岡葛山的南迦峰頂上,迎著挾帶著晨曦的寒風,衣袂飄揚;獵獵翻滾的褐色鬥篷,使他產生一種如飛的錯覺。柔和的陽光照在他沉鬱的臉上,古銅色的臉上泛起黑紫色光澤。惡來大國師轉身回望喜馬拉雅山南麵黑霧翻騰之下的那塊南亞次大陸,緩緩舉起手中的權杖,把杖頭朝向大陸。那杖頭發出一陣喧嘯,一股強勁的力量在杖內蠢蠢欲動,幾欲脫手而去,接著在那塊黑霧籠罩的大陸上,一聲尖厲的呼嘯穿透雲霧,與之遙相呼應。惡來大法師使勁地把權杖在地上頓了頓,不禁長喟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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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終於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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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回到了兩百零六十八年前的卡拉山口。一想起那場慘絕人圜的陰陽大會戰,他的心裏總是還有餘悸。眼前會閃現蚩、離、亥、皋四位師兄臨死前崢嶸的臉龐,耳邊總是響起陰界巫師矣弗斯在熊熊烈火中發出聲嘶力竭的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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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底若般斯!三百年後,陽界天崩九巍,地裂洞庭,天雨血,地生瘴。諾帝父子共妻,子臣弑君,五胡叛,渣滓橫行,生靈塗炭。阿底若般斯,你的英勇的子民,如夏季來自大洋的季風,越過喜馬拉雅山,席卷世界之脊,擊潰陽界諸諸侯聯軍,重築黑暗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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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的那場陰陽二界大決戰,陽界諸侯聯軍把陰界群魔逐出了盤踞100餘年的世界之脊,把陰界魔兵驅趕回喜馬拉雅山之南,並成功封閉喜馬拉雅山八大山口。陰界在那場戰爭中元氣大傷,換得雙方二百餘年來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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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來大國師手中的令牌就是在那場戰爭中收集陰界至陰兵器鑄成,又把戰死在卡拉山口的陰兵的腦髓,提煉成膏,加咒裝入杖頭,煉成了這把能測試陰界勢力消漲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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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弗斯的咒語如夢魘般般纏著惡來大國師,唯恐有一天陰界死灰複燃,卷土重來。於是他在喜馬拉雅山的第十二高峰南迦峰上修建了這座觀天台,每年都要在陽界立春之日從萬裏之外的瑞安趕來,窺探陰界的舉動。近幾十年來,原來死寂一片的南亞次大陸,他發現了在黑霧遮掩下,有一股力量蠢蠢欲動,如破繭前的蛹在蠕動。他一連派了六名投降、策反過來的陰界黑人潛入陰界,至今音訊全無,這不得不叫他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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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年多年來,他經曆五帝,輔助帝主小心翼翼,協調諸侯不遺餘力,嘔心瀝血,頃刻不得安息,內撫四族①,外平北匈②,使得天下大同,生靈融融。可是二十年前諾帝立位,獨斷暴戾,荒淫無度,窮兵黷武,民不聊生。更是可怕諾帝十四年,天崩於九巍山,雨血三十六日,方圓一百裏皆赤;諾帝十五年,三湘地裂,平地成湖,百姓鹹成魚鱉,死者不可計數;諾帝十六年,廢黜王子,又奪二子妻為妃;諾帝十七年,西方吉斯坦毀盟自立,在黑海邊境騷擾不斷,東方倭族野心勃勃,已三年未入貢。內憂外擾,岌岌可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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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正如矣弗斯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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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參與卡拉之戰的陽界戰士,三萬之眾僅餘三百,就在他們看著戰敗的矣弗斯跳入烈火之中,將要為勝利歡呼之時,矣弗斯的邪惡的咒語如吐著紅信的毒蛇一樣纏上了他們,盤踞在他們記憶的最深處。許多許多年以後,當他們足以把那場殘酷的戰役記憶模糊之時,但矣弗斯咒語仍如烙一樣刻在他們的腦海深處,清晰地記得每一個字。他們不約而同地想方設法把咒語當成最大的一個秘密保留至死,但肯定是他們中的某一位,或兩位經不起內心深處的煎熬,偷偷地把秘密告訴自己最親密的朋友或者最心愛的人,盡管他們在告訴別人的時候,再三警告過“忘了吧,就像遺忘一件最小最瑣屑的事一樣”,但越是隱秘的東西,越是恐怖的東西,越能引起人們的好奇心,於是矣弗斯咒語通過人們的口口相傳,如荒原上的野草根深紮在泥土之中一樣,也深紮在人們的內心深處。直至諾帝會盟九巍山,取得陽界至尊王之號的消息傳遍光明大地,一直蟄伏在人們心底的矣弗斯咒語舒醒了,隨著咒語的內容一點點得到應驗,矣弗斯咒語與人們對陰界的由生而來的恐懼一起發酵,迅速在光明大地傳播,如洪水猛獸吞噬著陽界大大陸的每一個人脆弱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