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騎士的威嚴不容冒犯等於騎士的威嚴不容冒犯。”
“這種共識是傳統,是信念,是無比龐大的力量。神選者在這股力量麵前收斂爪牙,教皇伊諾克在這股力量麵前低頭妥協。我們騎士家族憑這股力量統治世俗。然而,這股力量並非神靈騎士自身的力量。它是人心的力量,根植於騎士的血脈。”
“萊恩.奧古斯特無法抑製血脈中的浪漫天性,他想要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情——挑戰這股力量。於是,各方勢力看到一個傻瓜在自尋死路……為什麼不推他的一把,扯下一塊血肉?這時候,西爾維婭的想法已經不重要了,她與萊恩的默契已經不重要了,隻能看著萊恩被這股力量碾碎。”
戈隆侯爵站起身,雄獅梭巡領地般的在書房內踱著步子,猛然抬頭,沉聲道:“西爾維婭不能掌握這股力量!”
“她當然無法掌控這股力量。她隻能屈服於這股力量,然後借用一丁點。”巴斯特恩侯爵伸出小手指頭,輕笑道。
戈隆侯爵回到座位上,放鬆地說道:“人心凝聚力量,源自於騎士的血脈。非常深刻的見解。”
巴斯特恩老侯爵接著說道:“岡比斯的領主、王都貴族為什麼要屈從於萊恩的天性?因為萊恩是岡比斯之主,我們作為的臣下必須向國王獻上忠誠。這也是人心力量的一部分,它被稱為王國體製。但王國不是國王一個人的王國,她有自己的意誌。”
戈隆侯爵若有所思地問道:“你想說什麼?”
“王國應當出現兩種不同的聲音——支持和反對。”巴斯特恩眼睛明亮,語氣平緩地說道:“當初,萊恩要同喬舒亞家族聯姻,我反對,並提出和約克家族聯姻。如今愛德華陛下要迎娶約克家族的貴女,巴斯特恩侯爵沒有相左的意見,但巴斯特恩宮相表示反對。”
“戈隆殿下,岡比斯四大王侯與三大公爵的祖先都是奧古斯特的追隨者,可我們內外有別,各有立場。”巴斯特恩站起身,鄭重地施禮道:“鳶堡單方麵悔婚嚴重損害奧古斯特與威靈頓家族的名譽。威靈頓公爵的應對提議,充分體現威靈頓家族向奧古斯特靠攏的核心戰略。這與威靈頓家族支持萊恩,支持羅蘭,支持愛德華,把瑪格麗特送入鳶堡等一係列舉措,並無本質區別。”
“蘭德爾子爵挑逗瑪格麗特小姐,瑪格麗特移情別戀,主動悔婚。考慮到愛德華陛下隻有12歲,還是一名見習騎士。瑪格麗特無法抵擋蘭德爾子爵的誘惑,合乎高階女騎士的天性和道路。這並不會對小愛德華造成太大的困擾。雖然瑪格麗特的行為令鳶堡和威靈頓家族蒙羞,但政治聯姻變成了風流韻事,其負麵影響大打折扣。”
“蘭德爾子爵惹下的禍端,約克家族作為人馬丘陵的宗主要為此負責。鳶堡驅逐瑪格麗特.威靈頓,立即迎娶安吉麗娜.布蘭斯泰特.約克,時間雖然緊迫了些,可隻要對輿論稍加引導,就會演變成王室為了掩蓋的醜聞要求約克家族彌補過失,約克家族不得不獻出家族最優秀的貴女以平息鳶堡的怒火。”
巴斯特恩老侯爵嘿嘿笑道:“貴族圈最喜歡聊大貴族的風流韻事,聊的人多了,假的也變成了真的……難看是難看了點,但奧古斯特保住了王族的權威,無礙大局。”
戈隆微笑頜首。巴斯特恩老侯爵話音一轉,又說:“不過,鳶堡私下裏欠了威靈頓一個大人情。可明麵上,該有的斥責不能少。威靈頓公爵倍感惶恐,剝奪瑪格麗特的繼承權,把她趕到與野柳城接壤的公爵領南部封地。這當然是為了方便她與蘭德爾子爵幽會。威靈頓公爵表達了歉意,又成全了慈父之情。威靈頓家的騎士雖然感到羞愧,但內心免不了有些得意和竊喜。威靈頓家族內部不會出現離心離德現象,反而會在外部的抨擊下更加的團結緊密。原因很簡單,瑪格麗特是威靈頓家族血脈最優秀的白銀女騎士,可高階女騎士伴侶稀少,生育艱難,而蘭德爾子爵是高貴的古老血脈。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給威靈頓家族帶來新的希望。”
“後麵就更精彩了!”巴斯特恩撫掌讚道:“西爾維婭曾經想把蘭德爾子爵納為約克家族的附庸,她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維克多不願意是一方麵原因,他拒絕的態度讓西爾維婭意識到蘭德爾子爵鳶堡侍從的身份……保證蘭德爾家族的獨立性能夠幫助約克家族與鳶堡構建一條非正式的外交渠道,避免人馬丘陵被岡比斯王國徹底孤立。”
“現在,約克家族與奧古斯特聯姻。蘭德爾家族的外交功能喪失殆盡,蘭德爾子爵的政治影響力大幅下降。無論西爾維婭樂不樂意,在岡比斯領主的眼中,蘭德爾子爵不能再代表金水城的意誌,也不能再表達鳶堡的態度。也就是說,維克多不再是岡比斯炙手可熱的大貴族,蘭德爾家族從政治上脫出岡比斯實力領主的視野。從今以後,維克多由明轉暗,各大家族許多以前不敢做的事情都可以做了。比如,向蘭德爾領派遣密探。比如,同蘭德爾家族爭奪野柳城的利益……”
“維克多很快就會發現,他無法再庇護朱蒂夫人,無法再掌控野柳城的局勢。”巴斯特恩侯爵搖頭笑道:“難不成朱蒂母子會允許維克多刺殺布裏亞特家族僅存不多的騎士?所以,維克多需要一個外援……恰好他的緋聞對象——瑪格麗特.威靈頓男爵就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