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驚夢(1 / 2)

雖然地處非洲,但7月份的南非,天還是很冷的。

新堡,這個橫豎各三條馬路構建成的小鎮,冬天的深夜裏靜靜的,除了回蕩在曠野的風聲,就是偶然疾速穿越馬路的汽車聲和引起的一片汪汪的犬吠。

“救命啊。。。!”一聲淒厲的叫聲把沉睡的小陳從起伏的呼嚕聲中驚醒,懵懂之間,也沒有顧得上擦一下嘴角上尚在流淌的口水和戴上眼鏡,光著腳就往房外衝出去。

借著微弱的廊燈,依稀看見在走廊的另一頭,老鄭除了褲頭可以說是赤身裸體地蹲在走廊上,雙手抱著頭,口中喃喃地:“別拉我,別拉我。。。”

小陳輕輕地靠過去,老鄭竟然沒有反應,還在繼續地夢囈般地喃喃著,嚐試著用手輕輕地拍了兩下老鄭,看他還是沒有感覺,於是就大力地抓著老鄭的手臂扯了一下。

“不要啊!鄒師傅!你放了我吧!”也不知道老鄭哪來的邪勁,反方向地掙脫了小陳的手,整個人癱倒在走廊冰冷得地板上。

一手把老鄭提起來,讓他背靠牆蹲在走廊上,看他還是沒有清醒,嘴還在薏症般地嘮叨著,抬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順便問侯了一下老鄭的媽:”老鄭,你搞什麼鬼?”

可能小陳的耳光甩的挺疼,老鄭刹那間清醒了過來,看看是小陳,就整個人撲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小陳。

要不是走廊的牆壁頂著,小陳幾乎被老鄭撲到了,本來三更半夜被吵醒就已經是一肚子火,現在又差點被撲倒,就簡直是惡向膽邊生,怒衝衝地抬起膝蓋,往老鄭的襠部一頂,趁老鄭雙手捂襠鬆開自己的一瞬間,又是狠狠地一個巴掌過去。

揪著老鄭所剩無幾的幾根頭發,讓他的臉對著自己:“老鄭,你搞什麼鬼?”

老鄭一手捂襠,一手抓著小陳的小臂,順著小陳往上提他的力,緩緩的站了起來,聲音顫抖:“阿陳,你在就好!鄒師傅剛才來了,他要抓我走。。。”

“什麼?你說你見到鄒師傅?你是夢到鄒師傅吧?"小陳腦子裏馬上想起前兩個月一個借住在這裏兩天,姓黃的軍醫離開時告訴他的話:你的房子鬧鬼!

“對,對。。。我夢到老鄒了!”

小陳來自廣州,鄒師傅是小陳的老鄉,前幾個月出車禍去了,走之前就住在老鄭現在睡的房間,就是睡老鄭睡的那張床。

看著麵前渾身顫抖的老鄭,小陳忽然感覺自己身上也冒起絲絲的涼意,也不知道是天氣的關係還是因為聽了老鄭剛才說見到鄒師傅了,或者兩者兼而有之。沒有再理會夢遊般的老鄭,立馬回房披上衣服,穿上冬天的棉拖鞋,回到走廊看到還在哆嗦的老鄭,又去老鄭房間拿了件衣服給他披上:“老鄭,你這死人都見不少了,還會被夢嚇倒?再說鄒師傅是出車禍死的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怕啥?別自己嚇自己了,快去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不,不,不,”老鄭伸手拉著轉身欲走的小陳,“阿陳你聽我說,我剛才真的看到鄒師傅了,情境和黃醫生描述的一模一樣,他真的要抓我走。”

“那他把你抓走了嗎?”小陳邊吼著又是一個巴掌過去,當然不是真的打,隻是輕輕的在老鄭臉上拍兩下,小陳現在想的是盡快地擺脫老鄭,回房睡覺去。

“我真的怕。。。。”老鄭的聲音已經是歇斯底裏了。

客廳裏,半靠在沙發上的小陳被電視機的沙沙電流聲吵醒了,看了看電視機上的一片雪花和旁邊沙發上酣睡的老鄭:這個老鬼,剛才還嚇得屁滾尿流的,現在卻睡的豬一樣的死,真不愧是陪過綁的人,心理素質一流。

想想剛才給老鄭的幾個巴掌,小陳內心充滿愧疚,真的不明白當時怎麼能出手打這樣一個老人家呢?於是輕輕地欠起身來,把自己的毯子蓋在蝦米般弓睡著的老鄭身上。

說來老鄭也算是個遭遇不幸的人,他是一個大陸解放後從香港回上海教書的廣東人,因為他有在香港工作的經曆,再加上他自己口無遮攔,老是在吹噓外麵的世界,在那個懷疑一切,打到一切的年代裏,他被以境外派遣的潛伏特工的罪名關了二十幾年,到了改革開放初期,才撥亂反正被釋放出來,別小看這個瘦小斯文的小老頭,在被關押期間據他說不管是如何嚴刑敲打,他始終沒承認自己是海峽對岸派過來的人。最後沒辦法,公安幹警就以陪槍綁這招來嚇唬他,希望能搞定這個又臭又硬的茅坑石。所謂陪綁,就是告訴你被判決死刑,要執行槍斃了,給你吃頓好的,然後和一批死刑犯一起押到刑場,站在一起,看著身旁的人隨著震耳欲聾的一聲聲槍響後一個個地倒下,滿眼血水橫飛,腦漿飛濺的場景,任何正常人都會被嚇得魂飛魄散,受不了的。可以說隻要撿回一條命,你讓他承認什麼都行了。老鄭經曆第一次時就被嚇得快得神經病了,連續嚎哭了好幾天,茶飯不思的。但大家卻都小看這個瘦小的南蠻子,他竟然沒有被嚇倒,緩過勁來後還是沒有承認自己是破壞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