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釋·假麵(2)(1 / 2)

她心裏其實認為會做這等好心之人十有八九是連慕風,沒想到她還沒找著恩人的臉,就聽到一個耳熟的討厭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唉,人家張先八十歲還能‘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可小生就命苦的很,不過二十有餘,就遭遇了一支海棠壓儒生的慘事。”那輕佻的略顯高昂的男音不是賀離,還會有誰。

什麼“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他這說的是什麼混話?若不是海棠拿蠟燭的右手腕被他握在手裏,她都有種要拿蠟燭去燒他、燙他以解恨的衝動。她深呼吸一下,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以免一時失控作出恩將仇報的事來……等等,她在兩記深呼吸後,突然意識到他剛才居然提了“海棠”二字,心口猛地一縮,問道:“你說什麼海棠?”她一麵說,一麵將左手撐到地上,膝蓋微屈,猛地一用力,試圖將身體撐起,好站起身來。

“姑娘,你輕點……你的膝蓋壓到小生了,好疼……”賀離在下麵大呼小叫地嘟噥著。

而海棠卻充耳不聞,反而將膝蓋更用力地壓下去,然後等她站起身來後,心裏終於覺得舒服了一點,得意地想:什麼“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一支海棠壓儒生?居然敢調戲她!活該。

賀離隨後從地上爬了起來,摸摸被壓痛的大腿輕聲說:“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你說什麼?”耳尖的海棠斜眼凶狠地看著他。

“沒……沒什麼。”賀離有些氣弱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小生是說,姑娘難道沒聽過蘇軾寫給他好友張先的詩?因為張先在八十歲的時候娶了一個十八歲的小妾,於是蘇東坡就寫了一首詩調侃他,那首詩就是,‘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發對紅妝。鴛鴦被裏……”

“這個我知道,你不用說了。”海棠頭痛地打算他,實在不想再聽那句“一樹梨花壓海棠”。

“可不是姑娘你問我關於海棠的嗎?”賀離又是那副讓人生氣的無辜的表情。

海棠已經懶得理他了,歎口氣道:“算我白問。”

這時,三和跟林吉嶽也從上麵下來,三和一臉內疚地看著海棠,道:“風姑娘,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海棠正想安慰他,就聽賀離在一旁道:“你跟她說道歉幹嘛,你應該跟小生說才是,你沒看到小生才是那個被壓在下麵的人嗎?”

海棠現在已聽到“壓”這個字就感覺分外的不舒服,她撇開頭懶得去理睬那個賀離,對他身旁的連慕風道:“連公子,你們可有什麼發現?”

“這裏好像有人住過……”連慕風還沒說完,就被旁邊賀離和三和愈來愈大的聲音幾乎就要蓋過去。

連慕風皺了皺眉,道:“三和,別爭了,剛剛風姑娘的事畢竟是因你而起,賀公子要你說聲抱歉也不過分。”他聲音中雖然聽不出怒意,但是那肅然的表情已有足夠的威力讓三和一下子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他不甘願地低聲跟賀離道了歉。

這時,後麵的林吉嶽上來打了個圓場:“剛才其實隻是一場意外,現在沒事就好。大家不要傷了和氣。正事要緊。”他的視線隨後定在連慕風身上,問道,“連公子,你剛才說這裏有人住過?”

“正是。”連慕風一邊答道,一邊做了個請的手勢,“林捕爺,請這邊走。在下和賀公子在那邊發現一些食物,一些衣服,還有一張床,在下懷疑這個采花賊原來就是躲在此處。不過看來東西不多,很有可能,經過昨晚的事件後,他又轉移了地方……”

他話沒說完,賀離突然抬頭看著樓梯那邊,道:“上麵好像有聲響。”

“難道是那個采花賊回來了?”林吉嶽趕忙道。

“不對。”連慕風麵色微微一變,大步往樓梯那邊走去,“是有人在外麵關地窖的門。”

眾人一聽,皆是麵露緊張之色,慌忙地跟了過去,可是等他們走到樓梯的時候,地窖口已經被完全合上了。一瞬間,原本就黑暗的地窖仿佛更暗了一分。

“少爺,怎麼辦?”有些怕黑的三和慌忙地叫道。

“林某去試試能不能推開。”林吉嶽則飛快地越過連慕風上了樓梯。不久後,從樓梯上麵傳來他的聲音,“連公子,我一個人推它不開,你上來,我倆合力看看。”

“林捕爺,在下這就來。”連慕風一撩袍擺,也上了樓梯。他過去,賀離自然隻好被迫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