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綠衣女子似乎被海棠刺中傷心之處,抬起頭來,紅腫的大眼看著海棠,厲聲道:“你可知道這世上有四個字叫生不如死?”她說著,眼淚又滑了下來,淒然道,“我娘過世多年,二娘巴不得我去死,而我爹他現在恐怕和二娘一樣……就算,就算他能接受我,我又有什麼顏麵活下去……”她說了一半,雙手捂臉,哭得更凶了。
海棠正在頭痛之際,突然見綠衣女子斜後方的“冰塊”姑娘飛快地往她背上一點,然後綠衣女子便軟軟地往地上倒了下去。
她這是做什麼?海棠張大嘴,愣愣地看著“冰塊”姑娘及時地在綠衣女子摔在地上前扶住了她。
同時,那“冰塊”姑娘衝林外的白衣男子揚聲喚道:“慕風。”
那男子隨即轉身看過來,似乎看到情況有變,身形一動,便如那疾風一般往這邊行來。
看他的輕身功夫很是不凡,海棠自然是不吝在心底讚歎了一番。
白衣公子慕風很快來到她們跟前,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綠衣姑娘,給了“冰塊”姑娘一個詢問的眼神。
“冰塊”姑娘對他的態度明顯是比對海棠要好得太多,有問必答地淡淡道:“我看她哭個不停,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她一個孤身女子不可能跑太遠,所以我想她應該是住在附近的人,離這不遠的也唯有潁上縣了。還有,”她說著,一把扯下那綠衣姑娘腰帶上懸著的香袋,指著上麵繡的字說道,“她姓嚴。我想與其等她說,還不如我們自己去潁上縣問問有哪個嚴家出了什麼大事。”
“蘭青,你說得不錯。反正我們也要去潁上縣。”白衣公子點頭道。
海棠聽到蘭青二字,心頭微微一震,這蘭青她以前是聽過的。若是她想的沒錯的話,眼前這個蘭青應該姓冷,是江湖上一個鼎鼎大名的女俠。不同於很多女俠不過在江湖上風花雪月一番,這個冷蘭青做的是緝匪擒凶的真正俠義之舉。傳說中,她嫉惡如仇,對大奸大惡之徒從不手下留情,短短幾年便擒下許多官府懸賞多年的凶犯。江湖中人對她有些褒貶不一,好的自然是讚她俠義,不好的則說她為官府賣命,簡直成了朝廷鷹犬。
不過,海棠心裏確是對這個本領高強的女子充滿了敬佩,她不禁用一種欽佩敬仰的目光看著那仍舊一臉漠然的冷蘭青。
這時,白衣公子慕風轉頭對海棠道:“不知姑娘是否也要去潁上縣?”
海棠點頭道:“正是。”
“姑娘,我們的馬車就在林外,現在可否先借用姑娘的馬匹駝這位嚴姑娘一程?”那白衣公子態度極其客氣有禮,海棠自然笑著答應。
於是,冷蘭青一把抱起綠衣女子,也沒見怎麼吃力就把她送到了馬背上,然後她左腳踩上馬鐙,輕輕一躍,便矯健地上了馬背。她抓穩馬繩後,讓那綠衣女子背靠在她懷中。
冷蘭青熟練地控製馬兒前進,不快不慢,正好比跟在後頭的白衣公子慕風和海棠快了兩丈多,又不至於拉開太大的距離。
幾人很快來到林外。隻見那裏停了一輛暗紅色的馬車,那馬車看來素雅得很,不如主人的外貌招眼。
馬車旁邊站著一個看來既是小廝又是馬夫的少年,十五六歲,長得微胖,仿佛時刻都在微笑的眯眯眼和嘴唇看來十分討喜。
那少年一見公子慕風和冷蘭青,便興奮地叫喚:“少爺,冷姑娘,你們總算出來了?那個姑娘還好嗎?”少年在公子慕風之前避到林外的時候聽其說了這綠衣姑娘的事,因而他一看到冷蘭青懷中那兩眼緊閉、臉上滿是淚痕的綠衣姑娘,就忍不住幾分擔心幾分好奇地問起此事。
“她沒事。我們看她激動,便點了她的昏穴。”公子慕風回答的同時,冷蘭青一麵已經下馬,然後將那綠衣女子自馬上抱下。
那少年十分機靈,趕忙走到馬車的車廂前,將布簾撩起。
冷蘭青利落地將綠衣女子搬進了馬車,白衣公子牽住海棠的馬兒,轉頭對海棠溫柔地微笑:“姑娘,你不如也進馬車休息一會吧?你的馬兒由在下幫你騎到潁上縣如何?”
海棠又是忙不迭答應,心道:這人想的真是極周到,畢竟他一個男子與兩個女子(尤其其中一個陌生且昏迷不醒)呆在一個馬車裏總是不太妥當。還不如與她交換更為妥帖。
海棠與他微笑道謝後,隨即也進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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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冷蘭青性格冷漠,話極少,海棠也不是一個喜歡沒話找話的人,因此兩人隻在海棠進馬車後彼此搭理了一句,一路便再也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