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二年的冬天,大雪漫漫,整座中海市都被覆蓋成白雪皚皚,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已經少有人來往。散發著微弱橘黃色的路燈成為了黑夜中的守望者,靜靜矗立在馬路兩旁。
雪還在不停的下,片片雪花冰冰涼涼跌落在這條巷道裏,一個蜷縮的影子在黑暗中挪動了幾下。
寒冷的雪落在顧少成身上,讓他一陣索索輕抖,他那凍得發紫的手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腿,擠靠在盡頭角落裏凍得瑟瑟發抖,苦澀的嘴巴裏不斷顫音著哈氣,以求能夠暖和一點。
顧少成感覺到自己都快要被凍成冰雕了,四肢逐漸開始麻木,眼皮慢慢的一點一點加重,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苦累,非常想就這樣慢慢沉眠下去,永遠不要再醒過來。
冷冷的風呼嘯吹來,透過他身上唯一的一件單薄毛衣和一件縫了又縫的破毛褲,狠狠將他拍醒。
顧少成知道,自己要是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凍死,明天的頭版頭條新聞肯定又是一樁「不明身份的少年乞丐在昨夜某某地方凍死」,他很想站起來,可是卻沒有力氣,因為找不到事情做,饑餓已經折磨了他一天一夜,昨天要不是有一個中年人買了兩個包子給他吃,他現在就已經餓死街頭。
微微動了動嘴,他現在都能回想起來那包子的肉味,饑餓的感覺更甚了,望著巷子對麵一家熱氣騰騰關上門的麵館,幾乎想要去搶劫一碗麵來吃一吃,填飽肚子。
顧少成想了想最終歎一口氣,摒棄了這個邪惡的想法,單單以他這種孱弱的身體去搶劫,不被打死也算稀奇的了。
他目光有些癡然的望著路燈,一雙眼睛在漆黑的環境下發著絲絲水亮光澤。這已經是第五次被收養他的家庭趕出來了,顧少成並不怨恨他們驅逐自己,他很清楚自己隻是一名被撿來的孤兒,他不可能得到太多的關愛,也不會得到真正的父母愛惜。
風,越來越大起來,顧少成抿了抿發青的嘴唇,將舌尖伸出一絲,然後用牙重重咬下去,劇烈的痛楚刺激下著他,顧少成整個人也變得有些精神了。
“好懷念馬叔叔啊……”
馬俊昌是收養他的第一任家庭,也是一個不幸的家庭,家裏三個孩子,唯一的兒子卻是一個永遠不知道死亡是什麼的存在,兩名女兒在讀書,他們一家人僅僅靠著馬俊昌微薄做臨時工和退休後的薪水過日子。
如果說,世界上還有著讓顧少成感到溫暖的東西,那麼一定是馬俊昌這一家人,是那樣的不離不棄,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很多次讓他在煎熬中存活下來,因為他想見到自己的父母,享受到她們的疼愛。
“馬叔叔這麼善良的一家人,卻是背負著巨大的不幸!”顧少成為他們感到難過。當時正是因為他不想成為馬俊昌一家子的負擔,這才選擇離開他們。
善惡總是相互伴隨的,假如馬俊昌一家是顧少成心底最柔軟的角落,那麼收養他的第三任家庭則是讓他感受到人心的叵測。
那是一個富裕的家庭,按照常理,即使是養活十個他這樣的孩子也綽綽有餘,顧少成初時以為真的碰到了好運,滿心歡喜的融入這個家庭,但是在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是這家人養的一個“玩偶”,僅僅是為了他們自己孩子的開心才存在的,在一次憤怒的情況下就是讓這家的孩子哭了,顧少成便被這家人丟出了大門外邊,那一次他的心一直涼透。